“母子?!”蚁皇大吃一惊,继而仰天大笑:“太好了,哈哈,莫非老天垂怜我,居然将这对谁也拆不散的万世情侣,变成母子。竟然有这样的天意?我不是做梦吗?”
他忍不住俯身问风寂:“寂,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风寂依然微阖着眼睛,冷冷道:“你觉得很可笑?”
“不是,”听出他语气中的悲凉,蚁皇赶紧收敛起狂喜神色,努力做出遗憾惋惜的表情:“这也许就是上天的旨意,知道我对你用心良苦,特意成全。”
风寂冷冷横他一眼,他立即缄默。
正在这时,战车下面有人扬声禀报:“陛下,魑魅族所有士卒已经全部剿灭,就剩下那些老弱妇孺,浩渺镜也已经找到,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蚁皇笑道:“不是运来十万斤火药吗,先把残余的建筑炸毁,然后,放火烧毁一切。”
“是!陛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办。”那人欣喜的领命而去。
我忍无可忍的质问:“蚁皇,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放过那些俘虏吗?可你们,竟然杀了所有将士,还要炸毁这里的一切,你让剩下的老弱妇孺如何生存下去呢?”
“我怎么可能允许一兵一卒留存?所谓的俘虏,当然就是那些没有丝毫用处的妇孺,他们若不想即刻丧命,就乖乖的去飞蚁国。否则,一律斩杀,充作军粮。”蚁皇轻描淡写的说。
云脸色骤变:“蚁皇,你要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去飞蚁国,真能善待他们吗?还是,只想把他们当做储备的粮食?”
蚁皇惊讶的仔细打量云好一会,妖娆一笑:“呵呵,你竟然猜出了我的本意。不错,留着这些废物有何益处?白白浪费粮食而已。再说,他们已经国破家亡,凭他们这些废物又无复国之力,还有什么存活的价值吗?”
我悲愤万分,正想发作,云轻轻拽住我的手,以眼神示意我冷静。
我忍了又忍,终于压下脱口而出的反驳,的确,现在和这个蚁皇讨论什么都没有用处,只不过加速自己死亡而已。
我们应该趁着他暂且不杀的机会,想办法瓦解飞蚁国,铲除这个暴虐无道的家伙。
只是,这个目标太难了吧?飞蚁大军的数量,简直不知道有多少个亿万之多,而蚁皇自身的功力,又深不可测,谁也对付不了他。
究竟有没有突破口,清除这个暴君呢?我一时间茫然无绪,本来想暴跳的风磊,见我神色凝重,大概也有所惊醒,居然安静下来,默然坐在床边,紧挨着兄长。
风寂微微闭目,恍若睡着,但是,他微微震颤的密长睫毛,使我发觉他并没有入睡,他只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不想理会任何人而已。
我想,以他骄傲阴狠的性子,他绝对比任何人都更恨蚁皇,他一定也在等待机会反击吧?
蚁皇冷眼一扫我们,默然不语,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完全明了我们各怀异心,可他不在乎,他是自信他足可掌控一切吧?
随着震彻天地的轰隆隆巨响,强沛绝伦的爆炸冲击波,使我们所在的战车剧烈摇晃起来,驾车的八匹巨兽都有些惊慌失措,不安的踢腾起来。
蚁皇清寒的声音远远传送出去,道:“押好俘虏,大军班师回朝。”
暴风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息了,在渡过八千里死魂水时,他忽然起身走到楼阁外边。
咦,他想干嘛?我好奇的悄悄走到门口,探头向外张望。
只见他凌虚飞起数百丈高,双手交错一挥,发出亿万道火电,将最后面三分之一的飞蚁大军截断,困于火电之中。
那些飞蚁士兵惊恐万分,凄厉的惨叫哭嚎哀求,可是,蚁皇木然遥望,毫不理会。
他冷冷看着他们全部葬身火海,化为灰烬,这才重新进入楼阁之中。
简直是令人发指!他连刚刚出生入死为他打下江山的军队,都亲手毁灭,我真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女皇的行径曾经让我很愤怒很鄙视,而这个蚁皇,就更加灭绝人性,毒辣变态,实在是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他却似乎对我紧握拳头、浑身颤抖的模样很不理解,打趣道:“小麻雀,你这是什么表情?恶疾发作了吗?”
“你居然亲手毁灭自己的士兵,真是变态啊!你不得好死!!”我咬牙切齿的道。
“我从来就没有向往过好死,呵呵,让你失望了。”他翩然入室,施施然坐在床边,紧挨着风寂:“我的梦想只有他,怎么死,实在无所谓。”
“你不想活,那就去死啊,为什么随意剥夺那么多同类的生命?”我无法忍受的冲上去揪住他衣领:“你这种东西,根本不配、不适合做君王!”
他神色一冷,不耐烦的一把掐住我脖子:“该死的麻雀,你实在太造次了。”
云的拂天神剑刚刚拔出鞘,还没有来得及挥出,就已经被蚁皇指尖轻弹,一缕指风过处,云虎口血如泉涌,神剑坠地。
他想赤手出击,但身子还没有冲出,就已经被蚁皇随意一口寒烟吹过,全身僵冷不动,身上结满厚厚一层冰屑。
天啊,他竟然是冰火双重魔法兼修,并且都已经臻于化境。
另一边的风磊也是一招都来不及施展,就被蚁皇一笑制伏,化作冰雕。
然后,蚁皇扼住我喉咙的手猝然加力,我顿时痛得无法呼吸,但是,我依然倔强的瞪视着他,誓死不讨饶。
反正在这个灭绝人性的暴君手里,大家早晚都难逃一死,我才不向这个恶魔低头!
他持续加重力道,我能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血急速的渗出唇角,脖子上被他指尖掐进去的地方也冒出鲜血。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阵阵发黑,我终于失去所有知觉。
“小影,小影,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小影,一来到遐荒,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管是在女皇还是蚁皇手中,都完全无能为力,想要守护你的愿望全部落空。”黯然消魂的喃喃自责声,声声入耳:“若早点知道自己如此无能,我真不该带你来遐荒,枉我修炼这么多年,竟然一无是处,还奢谈什么守护神寂陵,维护天道平衡?”
是云吧?我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色,看不分明,难道我失明了吗?
我急的想哭,想开口说话,但喉咙撕裂般疼得钻心,什么声音都不可能发出,单单是动一下身子,就痛得全身都像被粉碎了一样。
只能朦朦胧胧看到床边一个颀长的身影,手被他的手紧紧握住,他惊喜万分的将手放在他胸口:“小影,你已经昏迷八天了,先别急,你是因为喉咙伤得太重,失血过多,脑部暂时受损严重,影响了视力,但绝不是失明。你安心静养,才能早点好起来。”
我微微点点头,就是这么一个最细微的动作,也扯动得喉咙的伤痛不可当,全身都泛上一层虚汗。
我顺从的放松神经,闭目静卧,手不舍的抓紧他的手,他反握住我的手:“小影,我不会离开,你放心躺着。我给你换下药,忍着点啊。”
微热沾满药水的毛巾将我脖子上的纱布浸湿软化,小心翼翼的轻轻揭下来。
他的动作虽然已经极尽轻柔,我依然痛得浑身发颤,怕他担心,我死死忍着不敢发出丝毫呻吟。
在极致的痛楚中,时间似乎特别难熬,慢的让人想死。
我意识模糊,实在确定不了过了多久,终于熬过了换药这一环节,总算可以安心的被他握着手,沉沉睡去。
期间似乎又经历过几次换药,当我彻底清醒,眼前也一片清明时,终于感觉到喉咙没那么疼了,隐隐发痒。我下意识的想挠挠痒的地方,但是,手被握着,没能抽出来。
我扭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云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还是握着我的手,但是睡梦中握的太紧。
看他气色那么差劲,眉宇发青,想来我昏迷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守在我身边,不曾真正休息过吧?
我侧过身来,用里边那只手,抚上他憔悴的睡颜,一点一点抚平他紧锁的眉。
我是想让他睡得安稳一点,不料却惊醒了他,他立刻直起身子坐好:“小影,感觉好些了吗?”
“嗯。”我轻轻嗯了一声,感觉不是那么痛了,就试着说话:“好……多了……”
不开口还行,一说话就又是钻心蚀骨的疼痛,那个蚁皇,下手真够狠的,我暗暗感叹。
“饿吗?”
我微微摇头,又点头。
没办法瞒他,我的确是饿了。
“稍等,小影。”他出去了。
我打量四周,自己是在一个布置得挺雅静的房间,梳妆台上甚至还有一瓶新采摘的插花,散发着幽幽花香。
整个屋宇呈现粉色和鹅黄交织的色调,倒是我一贯喜欢的风格。
门外走廊上,侍立着十多个鲜衣宫女,我听到云在吩咐她们准备稀软的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