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愣,随即心里一动,开心的笑道:“没错,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而且,从小到大,已经有过那么多相处的美好时光。”
“以后还会有更多相守的岁月,就算今生不够相守、不能相守,还有来世;来世不行,我就再入轮回,继续守候。”他郑重的揽我入怀,低头看着我道:“小影,我绝不放手,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一遇到挫折,就轻言放弃。你知道吗,你坚定的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成全。我不需要、也不允许你把离开,当做为我着想。”
“云,我……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强留在你身边,会带给你耻辱和灾难。”
“什么耻辱?我觉得拥有你很幸福很幸运就足够了,我绝不在乎世俗目光。至于灾难,我本就是神域守护者,就算没有你,也注定一生风云不离左右,根本不关你的事。”他用力搂紧我:“小影,这次若能生还离开遐荒,我就去求父王娶你。”
“娶我?”我突然有些眩晕,这个字眼,我从来不曾奢望过,在我心里,只要能长久待在他身边,我觉得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大恩遇。
“你不愿意吗?”
“你父王能答应吗?”我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腿有些发软,无力站稳。
他用力抱紧我:“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说服父王。不过,我不能预料我们的婚礼是否会冷场,小影,如果没有人来祝福,我希望你依然不悔。”
“当然,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谁会认可我们啊,只要能嫁给你,云,就算让我一拜完堂就死掉,我也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又乱说,你就那么狠心,让我空守着一分没有你的婚姻吗?”他狠狠点了下我的鼻子。
我赶紧改口:“那我就永远腻着你,烦着你,永永远远赖着你。”
他兴奋的抱起我,在草地上奔跑跳跃不已。很少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心里最后一丝阴翳也荡然无存了。
正在嬉闹,忽然听得冷冷的声音道:“你们真是死到临头了,还穷开心。”
回首看去,原来是女皇,她一脸嫉恨的死盯着我。
我有些不自在,想从云的怀里下来,他却依旧横抱着我不放手,淡淡问:“女皇有何事?”
“云落天,你不是见不得杀生吗?这些天,我魑魅族的俘虏已经被蚁皇的士兵偷偷吃掉一半了。我想,照这样下去,半月之后,就轮到你我成为蚁兵的口粮。”
云终于放下我,问:“偷吃?这么说,蚁皇并没有下令处决他们?”
“云落天,你这半个月来,眼里除了这只麻雀,就再也不关注任何事情。你仔细看看吧,飞蚁国从上到下,都是饿的发狂的蚁兵,他们偷偷摸摸甚至是明目张胆的逮到什么就偷吃什么。”女皇说着,遥遥指向远方。
我和云凝神遥望,只见蓝天下放牧的那些修炼得似人非人模样的蚁兵,贼头贼脑四下张望。
一发觉没有多余的眼睛盯梢,他们就恶狠狠的扑向自己放牧的羊群。
只是一口,就咬断那羊的脖子,三个人疯狂汲取羊血,然后撕碎那只羊抢食起来。
连羊皮、羊骨、甚至羊毛,他们都噬咬得干干净净。
天啊,他们吞噬之快,之干净,简直匪夷所思。我正惊骇不已,就见另外几个牧羊蚁兵走过去,似乎是在斥责他们偷食,那三个偷食者吓得扑通跪下。
女皇冷笑:“其实,后来的四个蚁兵,我注意他们几天了。他们从不直接偷食牛羊,但是,他们总是偷偷监视那些偷腥的馋鬼,然后以处罚他们的名义,吃了他们,他们可真是最高明的偷食者呐。”
果然,那四个蚁兵不由分说,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三个馋鬼,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撕裂,大大咧咧的吃起来。
同类相残,原来是从上到下的风气,并不是蚁皇一个人的习惯啊,我看得目瞪口呆。
这都是什么世道?女皇的魑魅国,女子被作为一种奖品,可以随意被有功将士轮番蹂躏糟蹋,而飞蚁国,则是互相疯狂残杀吞噬。
为什么会如此黑暗血腥?遐荒就不能讲人性吗?
“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飞蚁国粮食严重匮乏,而飞蚁的衍生速度又奇快,打破了赖以生存的极限。”云分析道。
女皇点头道:“不愧是神域的至尊之子,未来肩负重担的帝王,竟然一眼就看穿这残忍现象的核心所在。不错,我严密调查了半个月,发现飞蚁国最大的隐患就是饥饿。那些蚁兵放牧的牛羊,是飞蚁国的高层才配享用。可纵然是高层官员,也总是处于断粮境地,为食物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掠取。”
“竟然如此,蚁皇为什么不控制飞蚁的衍生速度呢?”我问。
女皇摇头道:“这个我还没有查出来原因,只知道蚁皇每过两三个月,就会亲手处决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子民。飞蚁国上下,无不对他畏惧万分,但是,谁也不敢对他的行为质疑一个字。”
我不由想起死魂河畔,他发出亿万火电毁灭那些殿后士兵的举动,原来,他是不止一次的这么干了。
此刻知道了他灭绝人性的根源,我忽然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毕竟,不残酷控制子民数量,就会全部因为饥饿而死。
清除一部分负担不起的成员,才能保证不被全部饿死。可是,谁又愿意做那多余的被剔除对象呢?天生万物,人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被意外残忍剥夺,任谁都接受不了。
蚁皇此举,虽然算是不得已为之,可是,他的子民谁不恨?谁不怕?
牺牲一部分,成全一部分,这是最残酷最无情的抉择,他早晚,必将激怒不甘心死亡的民众,被联手诛灭!
云沉思道:“他用这样残暴的方式控制人口数量,可见他是绝不会提倡超速衍生臣民的现象,那么,为什么飞蚁的数量没有控制住?难道,是有什么力量在与他抗衡,刻意加快生命衍生,让他无力应对,尽失民心?”
我灵机一动:“难道是蚁兽之母?无殇不是说,蚁皇因为痛恨母亲想改立新帝,就出其不意杀死所有兄弟,并且废掉蚁兽之母的法力,将她永生囚禁于暗牢。若她还活着,一定也是万年魔法在身的绝代高手,也许,只她可以对付蚁皇。”
女皇喜上眉梢:“有道理,不过,那个暗牢在哪里?而且,就算我们知道暗牢,也未必进得去。她既然如此厉害,蚁皇就绝不会给她机会接近任何人。”
“想知道她的下落,借用浩渺镜,是最佳捷径。”我说:“我已经受到神镜的诅咒,就让我查看她的下落吧。”
“浩渺镜我已经查探出来放置在哪里,只是,我找不到有关蚁兽之母的画像。若不知道自己查看对象的样子,你借用浩渺镜,也是枉然,什么都不可能看到。”女皇说。
我心里一沉,这个女皇,看来她是一早就盘算好了。
她想诱我入局,借用我的手,达成她报复蚁皇甚至飞蚁国的目的。
不过,对于蚁皇和飞蚁,我实在没有丝毫好感,他们死不足惜。
只要能杀了那个蚁皇,救出风寂,我觉得就算是被女皇利用,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究竟该如何得到蚁兽之母的画像呢?她已经被蚁皇关押数千年,相信知道她容貌的人,大概都已经不存于世。
想从蚁皇口中得到任何秘密,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风寂。
他只对风寂千依百顺,极尽讨好。但是,风寂肯配合我吗?
他只要有求于蚁皇,就必须让蚁皇得偿所愿,要他用这种交换条件套取秘密,我实在说不出口。
可是,除了他,确实再也没有谁可以从蚁皇口中得到兽母的下落。
一整天,我都在为这个问题纠结,思来想去,无计可施。
一直到晚饭后,我烦闷的趴在窗台上,对着明月还在思量这个难题。
云叹气道:“小影,看来不解决这个难题,你晚上是不打算睡觉了?这样吧,我们偷偷去蚁皇寝殿,看能不能接近风寂。”
“你愿意陪我去干这种偷窥的事情吗?太好了!”我惊喜的转身攀住他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呐,给你个奖励。”
他向来不参与胡闹或者偷偷摸摸的事情,今晚如此破例开恩,我真是很意外。
我俩本来就都是鸟类,可以身姿轻盈如无物,此刻为了不被魔法盖世的蚁皇察觉,更是加倍小心,并且用了隐身术,所过之处,简直连一丝最细微的空气波动都没有掀起。
星月皎皎,花草遍地,沿着溪流起造无数精巧华美的屋宇。
为了清幽干净,除了两个必要的最心腹宫女伺候衣食住行,蚁皇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划定的寝殿范围。
这幽静的溪边华室,一座座倒映在清清溪流中,与满溪星月的倒映融为一体,看起来,真是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