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还在司鑫这里,与她聊着这两日,外面所发生的骤变。
听到小丫鬟匆匆前来回禀,说是顾允行冒雨赶了回来,
现下,他人已经到了前厅的时候,兰絮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回来了?”
兰絮都没来得及,跟司鑫告个别,便欢天喜地的,提着裙摆向外跑去。
“娘娘,您慢些,外面下雨了,奴婢为您撑伞!”
前来传话的小丫鬟,看到兰絮像只花蝴蝶似的,扑棱着翅膀便飞了出去,吓得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忙转身撑着油纸伞,追着兰絮跑了出去。
兰絮冒着雨,一路跑到月亮门处。
可这雨势实在太大,她脚下又踉踉跄跄的,这才刚跑到月亮门,便险些滑倒。
幸好,就在兰絮仰面朝上,差点结结实实摔个屁股蹲的时候,一只大手,横空伸出,懒腰将她凌空抱了起来。
“啊……啊……”
兰絮吓得连声惊叫。
这第一声,是在他差点摔倒的时候,叫出来的。
而第二声,兰絮惊魂未定收住声音的时候,她人已经被顾允行抱在了怀里。
“你个小妖精,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到处乱跑!若是真的摔了、磕了,可如何是好?你这是诚心想让我心疼是吧?”
“相公,你总算是回来了!”
兰絮像是压根儿没听到,顾允行愠怒的埋怨声似的。
她兴奋的伸出双臂,一把便揽住了顾允行的脖颈,越搂越紧。
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胡乱的被兰絮抹了一脸。
“小妖精,你再用力些,为夫就真的要喘不上气来了!”
“哼,我不管!鬼知道,我一撒手,你会不会又跑的不见人影!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连跟我知会一声都没有,我勒一下你脖子怎么了?”
兰絮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她双臂却明显松了不少力气。
“好,那你就这样勒着为夫一辈子!日后,为夫无论是上朝议政,还是接见外使,你也都这样挂在我身上,谁先松手,谁是小狗!”
“汪汪!”
兰絮翻着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直接学了两声小狗叫。
顾允行面上一滞,随即,无奈的朗声大笑了起来。
“你个小妖精,为夫现下,真是拿你一点办法就没有!”
说话间,顾允行已经抱着兰絮,大步踱回了她的屋内。
“小妖精,也不怕着凉!外面春寒料峭,你怎生一点都不知道仔细身子!”
顾允行一边儿为兰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柔声的训斥着她。
兰絮撒娇的抱着顾允行粗壮的腰身,由着顾允行温柔的给她擦干头发。
“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吗?我这可是去接受老天爷的恩泽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呃……对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嘛。”
听到兰絮这最后一句,顾允行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小妖精,又犯病了!
也不知道从哪,随便听来的话,张嘴就敢乱说!
这句话,出自前朝名臣杨涟所写的的血书。
彼时,杨涟遭受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所迫害,沦为了阶下囚。
临死之前,杨涟便在狱中,以血成书,以死明志!
血书全篇为: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
就是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兰絮竟一无所知,还用的面不红心不跳的。
顾允行真的是啼笑皆非,只想狠狠地掐一下兰絮的小脸蛋儿!
“小妖精,悖言乱辞!不是什么词,都可以乱说的!”
说完兰絮,顾允行又转头看向一旁侯着的小丫鬟。
“去,给太子妃煮一壶驱寒茶,再伺候太子妃沐浴。”
待小丫鬟应声退下去后,顾允行放下了湿津津的巾帕,伸手将兰絮抱在膝上坐下。
兰絮见到顾允行,便满心的欢喜的,也不顾着跟他置气了。
可是,顾允行抱着她好一会儿,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兰絮转头看向顾允行,就发现他面色沉郁,似是在想什么的模样。
“相公,怎么了?你还在惦记着,泰勒札萨克和顾景辰出逃一事吗?没事的,现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是孤家寡人,丧家之犬!想着,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事实上,兰絮也为此担心不已。
可是,看着顾允行如此忧心,兰絮也只是想要宽宽他的心。
顾允行自然也能明白,兰絮的好意。
所以,他并未多说什么。
看着顾允行依旧不言语,只是收紧了抱着兰絮的双臂。
兰絮试着聊些什么,以分散顾允行郁闷的情绪。
“相公,有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呦,我家娘子天资聪颖,慧绝天下!怎么,还能有你不明白的事情?这倒是勾起了为夫的好奇之心!”
“去你的,又打趣我!”
兰絮娇嗔着捶打了一下顾允行的胸膛。
“认真点,我与你说正经事呢!”
“相公,你说,那个什么泰勒的,他心里面有怨有恨有屈辱,又受了整整五年的挫折与磨难,他能有如今这般心智和毅力,这我都能理解!”
“可是……顾景辰那个养尊处优的狗东西,他能坚持活到现在,都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这种颠沛流离,像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呢?”
“而且,我们都清楚,从顾景辰在发配途中出逃开始,接下来的所有计划,都绝非他那个狗脑子能想出来的。如顾景辰一般刚愎自用的人,怎么受得了被人驱使,听人安排?”
“那么……顾景辰与泰勒札萨克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嫌隙吗?小人因利而聚,他们这样的关系,又能有多牢靠?”
兰絮一口气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后,顾允行忽然用力的抓着她的双肩。
“小妖精,你刚才说什么?”
兰絮被顾允行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
可是,看着他又惊又喜的神情,便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
“我说……顾景辰与泰勒札萨克因利而聚,关系不睦的那一句?”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