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绵情绪低落,完全没有注意到,厉兴渊问她话时,言语间所流露出的意思,是两个小男孩都被救了回来。
见苏绵绵心事重重的从icu出来,秦睿泽关心的走上前,
“还好吧?”
“他问了我一些过去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情绪不稳定,特护中止了我和他的谈话。”
苏绵绵心不在焉的回答。
男人俊美无愁的脸上,黑沉幽邃的眸里,闪过一道暗光。
“我不是问他。”
“啊?”
苏绵绵抬头,疑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双颊微热。
“我没事,就是有些感伤而已。五岁那年,我在游泳馆救一个在深水区溺水的大哥哥,但因为缺乏救援知识,我虽将他拖上了岸,过程中他却被我弄得一直头朝下埋在水里,到岸边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苏绵绵的声音越来越低愁。
幼年时一些不好的事,有很多会被记一生。
这也是童年阴影一词的由来。
而当年救人失败,便是苏绵绵的阴影。
如今,她虽已能做到平静面对,但那种低落怅惋的绵长感伤,却始终存在。
每每想起,便如蚊虫嗜血。
不会造成大的伤害,但会很难受。
看着她眉目间流露的哀伤怅惋,秦睿泽心很疼,很想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但眼下又非时机。
他朝她走近一步,伸出双臂,温柔的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发顶,一声叹息,
“绵绵,每个生命都有其最终的归宿,有很多事,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给自己徒添惆怅苦恼。”
苏绵绵知道秦睿泽说的在理,只是心里的失落怅惘,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退散的。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点头,
“我会努力做到的。”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是什么事,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男人的这句话,让苏绵绵感觉到无尽的力量和温暖。
脸上,终于展露笑颜。
……
两天以后,厉兴渊情况稳定下来,从icu转进vip病房。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坐飞机,故而接下来得继续在这里治疗调养。
苏绵绵跟着秦睿泽一起来看他。
“厉兴渊,不管之前我和你发生过怎样的不愉快,这一次,谢谢你救了我。”
病床前,苏绵绵对厉兴渊郑重其事的鞠了一躬。
厉兴渊本要阻止,但接收到秦睿泽的眼神,便安心接受了。
“我救你,是被你的行为所震撼。面对那样的敌人,你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挡在阿泽面前。苏绵绵,我一直觉得你配不上阿泽,可那天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我却意识到,那些在我眼里配得上阿泽的人,却不是会为他挡枪,且他深爱的人……”
厉兴渊看着苏绵绵,表情诚恳,语气真挚,
“两相比较,你才是那个真正有资格站在阿泽身边的人!我为我以往的愚蠢和偏执向你道歉,对不起!也祝福你和阿泽,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谢谢,我们一定会的。”
苏绵绵心道果然。
厉兴渊是为了秦睿泽,才替她挡的那致命一枪。
她心思流转间,两个男人已经就那日的事情谈了起来。
“那个袭击我们的人,正是拍卖场的大老板威廉尔。并且,他被我的无声袖箭击中以后,其实是装死。我们走后,他趁着兄弟们不备,重伤两名兄弟以后,逃了……”
秦睿泽神情凝肃,
“并且,韩琛那边调查以后发现,有人在助他逃跑,且对方很可能跟先后同兆仕捷,秦睿庭有合作的神秘人有关。”
“等我伤好了,这人交给我处理!”
厉兴渊磨牙,眼中凶光烈烈。
秦睿泽却摇头拒绝,语意深深,
“你最近事情不少,伤养的差不多就赶紧回去,这些事,我自有别的安排。”
“……嗯。”
厉兴渊因他的话而沉默下来,良久才应了一声。
两人又谈了些别的,都没有要避讳苏绵绵的意思。
而苏绵绵因为前世的记忆,对他们话题,并不感到惊讶。
反倒在他们一次次提到神秘人在中东地区的大本营时,提了一句,
“也许,你们可以在科威特找找试试。”
前世的记忆里,秦睿泽曾经在这里干过一件非常大的事。
当时,兆仕捷得知之以后,非常愤怒,说什么计划全被秦睿泽毁了,一定不会放过他云云。
她突然的插话引来秦睿泽和厉兴渊的惊讶。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
从秦睿泽的眼神,厉兴渊看出,苏绵绵提到的地点,在秦睿泽目前掌握到的可疑地点之列。
联想到之前他提到了自己的隐秘计划。
厉兴渊冷酷的脸上眉头皱起,看着苏绵绵,神色郑重认真地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如今两人关系缓和。
厉兴渊再问此类问题是,已经不会再如以前,气势汹汹,满目杀机。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终究不会与你们相害,你们就当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好了。”
苏绵绵不觉得她说实话就能让两人相信,还不如直接卖关子。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一致的没再问她。
皆是源于信任。
10多分钟后,两人谈完事,厉兴渊又一次问出他之前在icu时,问过苏绵绵的问题。
面对他又一次的追问。
苏绵绵没有隐瞒,坦荡回答,
“当年,我和我爸爸妈妈一起去滨海市出差,所以才会出现在那家游泳馆,而那个小姑娘,在我们一起在游泳馆游泳之前,我也并不认知她。只是在当时有限的交谈里,得知她也是荆市的人,并且父亲从事武行,家里好像开了个武术馆。后来,我和她下水救人……”
苏绵绵缓慢而平静的讲述着,努力不让自己再一次被负面的情绪所笼罩,
“……我接受不了那个小哥哥的死,哭晕了过去,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之后我父母直接来医院将我接走,带我回了荆市,而我也再没见过那个小姑娘。”
听完苏绵绵的讲述,厉兴渊陷入长久的失落当中。
过了很久,才再一次发出声音,
“所以,就连你,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话,好似在同苏绵绵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