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五十八的年纪,但坐上的人却是一副三十六七的模样,看样子保养的相当细致。一双丹凤眼泛着精光,朱唇微挑,我知道,我在心里细酌她时,她也在细酌我。“嗯,皇后你看这丫头长的那双眼睛像凌儿么,水灵水灵的,委实温婉清秀。”太后一脸笑颜的侧头问道坐她左手边同是一身枣红绣着百鸟朝凤图长袍,年龄约摸三十一二的妇人,我余光看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长得可谓是个美人胚子,面容略施粉黛,却已是出众之姿,全身装扮相较坐她身边那位打扮得甚是骚包的嫔妃而言,一身很简约却不失精致。
“太后说笑了,凌儿是男儿怎能和夏家千金相比,”皇后温婉一笑,随即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后朱唇一勾看向太后说道:“夏家丫头长的温婉清秀,眼神也淑柔,哪像媳家凌儿那般,冷冷淡淡。”
皇后一番话听的我心里一阵抽搐,她怎会如此说道,表的听来似是说我和她口中的凌儿男女有别无从比较,实是说我一女流之辈,怎能和她口中的凌儿相比。
太后似也听出了那妇人言中之意,面色稍沉,声音带了些冷意:“皇后何必较真呢,哀家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并无它意,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开些玩笑话也是不为过的吧。”听着太后的冷言我在心底暗暗感叹,说话如此叵见却又讲的冠冕堂皇,如此这般,整个皇宫估摸着也就那么一人有这本事了。
“太后说的是,是小媳太过古板不懂乐趣了,扫了太后的兴致。”皇后微微欠身垂下眼帘柔声道,声音里满是歉意,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一丝凌厉。
太后哪里看得见皇后眼底多出的东西,见皇后那一副贤淑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道:“皇后这是哪里话,说的好像我老太婆子不通情达理似的,哀家知道你一人掌管整个后宫辛苦,你也无需自责。”“谢太后如此体谅小媳。”皇后颔首低低谢道,嘴角微挑划过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我却尽收在了眼底,瞬间晓得,这个女人,委实不简单。
许是察觉到我投去的目光,她抬眼一撇,我还未来的及收回的警惕就那样毫无预备的落入了她眼,皇后微微一怔,随即朱唇微挑向我投来挑衅和玩味的目光,我淡淡收回目光颔首看向自己的脚尖,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这时爹爹上前抱拳俯首道:“太后抬爱犬女了,微臣犬女怎能和箫凌殿下相比,箫凌殿下为人沉稳,清逸脱尘。而犬女只是一介女流而且生性顽劣,老是闯祸,委实不让人省心,太后有所不知,犬女顽劣让微臣委实头疼的打紧啊。”
太后听完爹爹对我的一番言论,靠在椅背上扶额笑了起来,“夏爱卿,你这丫头哀家委实喜爱的打紧,”太后说及此稍敛了些笑意,细细将我从头至脚打量了番后,眼里放出了些许精光,似乎对我很满意,看向爹爹在次笑道:“嗯,看样子也到了出阁的年岁了,夏爱卿,丫头可有婚配?我觉得这丫头面相和凌儿很是有缘。”
听到太后后面一句话语,我和爹爹皆是一凛,太后这是做何?!逞一时快意要覆灭我的姻缘吗?!
看见爹爹长袖下的手有些发抖,我瞬间很是自责,也终于明白爹爹之前为何从不带我进宫,娘亲和哥哥都告诉过我,在这里,除了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那个人掌管着别人的命运和生死,其他人皆无全自由人权可言,看似平静,却个个都身不由己。
在我还未来得及为心中的反差伤默时,爹爹已经俯首对太后说道:“回太后,犬女虽至出阁年岁,但因犬女自幼身子盈弱,微臣和她娘亲小心翼翼守了这么多年稍怕有何差池,微臣想等犬女身子好些了在替她觅个下嫁人了,她这身子,怕是会拖累了箫凌殿下,承蒙太后美意了。”
太后听完爹爹话语微微楚眉,爹爹这是当面驳回了太后的意思,有些以下犯上了。但可能碍于爹爹身份和当下场合,太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咛了我几句多注意些身子,并赏赐了些宫中珍稀的药材和补品后,就让爹爹带着我落座了。
坐下后,我的心情的五味交杂,今天若非爹爹有意阻拦,我的人生将被院中坐上的那个人,一手改写了,原来宫廷之中,真的是哥哥告诉我的那般,根本就没有愿与不愿可言,一句话,就会成为你的一生。
这四堵高墙内,原来不是美景,是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