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张成稳早早地起床来到了晁庄,他发现,晁敏夫妻俩已经出摊了,妹妹菊香也不见了踪影,想必应该是跟着他俩卖菜去了。张成稳没有在晁家停留,直接返回了师范学校,加入了早读者的行列。
这一天,他都是在学校努力备考,不再走出学校大门半步。只是到了晚上,他响起了穆金玲的话,在晚饭后,去了一趟晁庄,看望了菊香,他吃惊地发现,晁聪的那个房间,已经有了大变样,晁聪的个人物品已经被收拾了,完全布置一新,成了菊香的临时居所。
看样子,晁敏俩是要准备把菊香当成晁聪的替代女儿来看待了!
张成稳没有在晁家继续待下去,借口天黑山路不好走,趁着傍晚的暮色,早早地返回师范学校继续复习功课。
就这样,日子平静地过去了,张菊香在晁家帮助人家干活,逐渐融入了晁家的生活,同时也给晁家带去了不少乐趣和生机。张成稳在学校紧张备课,认真考试,终于完成了本学年的所有学习任务。兄妹俩在七月中旬,相约在一起,连同他们俩新结识的北山老乡穆金玲,一起赶往了家乡。
三个年轻人,一路上欢声笑语,畅谈理想和未来,交流自己在县城生活的心得和感受,不知不觉间便回到古月村和凤阳村。约定了秋季返校的时间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兄妹俩不是从村西的大路回到了家里,而是跟着穆金玲在马沟村那个岔路口提前下了公交车。一来是想跟穆金玲同路,二来还可以省钱。三人结伴而行到了凤阳村的村后,穆金玲目送兄妹俩顺着凤凰山东边的凤溪谷翻过了山梁,回到了深涧谷的北岸,然后顺着家门前的小路走回到了自家院子。
“妈,我们回来了!”刚跨进院门,菊香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道。
“你个死妮子!早就中考结束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妈妈没有好气地责怪道。八壹中文網
“我在等着哥哥一起走的!”菊香解释道。
“你哥不认识路,还是你不会坐车?你俩非要一起走!”妈妈不依不饶。
“我想留在县城,跟着哥哥一起认识一下县城。因为我都没有进过城,难道不行吗?”菊香也有些生气了,辩解道。
“可以呀!权当是你妈这个瞎子死了,没有人管了!”妈妈反话正说道,“哼,你读书成功了,翅膀硬了,不需要你妈了!以后,你就死在外面算了,权当我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张成稳见妈妈越说越激动,意识到妈妈真的生气了,对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继续辩解了,于是说道,“妈,不要骂菊香了,全是我的错,是我去一高看望菊香的时候,告诉她,考试结束,留下来跟我一起走的!我想着菊香没有进过城,好不容易来了,让她见识见识县城的繁华和大世面,不然,就像两年前,我跟着你进城的时候那样,活像睁眼瞎,哪里是哪里都分不清,该走什么路也分不清。一路上不停地问东问西的,等了晁敏一个上午,这才摸到了师范学校!”
“这样难道不好吗?如果不是认识了晁敏,你哪里有干爹相认!”妈妈怼呛道。
“妈,我知道你生气了,生气我们回来晚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与晁敏相认,完全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呀!要不然,晁敏凭什么帮助我,凭什么借钱给我们,凭什么要帮助菊香上学?”张成稳一连问了三遍。
“帮助菊香上学?”妈妈很惊讶,该换了口吻,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菊香去县城,我带着她一起去见了晁敏俩,晁敏夫妻俩看到菊香,非常高兴,嚷嚷着说,如果菊香考上了高中,就要供养菊香读书!菊香很感动,主动留下来帮助晁家干活,以示感谢。”张成稳解释道。
“什么?你俩合起伙来欺骗我这个瞎子吗?谁让菊香报考高中了?谁允许她上高中了?我们不是提前就说好的,如果她能考上中师或者中专,就让她继续读书;如果考不上,就直接回来跟我一起干活!难道我们不是这样约定好的么?”妈妈勃然大怒道。
“妈,当初的确是这样约定的!可是,那是在三年前,菊香刚考上初中的时候说过的话,目的是督促她努力读书,争取考上好一些的学校。现在,菊香已经参加了中考考试,不论成绩好歹,应该都不会差的!这不是已经达到了我们预期的目的吗?”张成稳说。
“你胡说!谁告诉了你,我是这样想的!”妈妈语气坚决地说道,“她考上了师范或者中专,我让她继续读书;考不上,立马给我回来种地干活!全村多少女人不都是这样回来种地干活,嫁人生子了。怎么,就她菊香能够例外!我供养她读到初中毕业,已经足够了!就是你,我也是这个话,也没有允许你读高中呀!如果她读了高中,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砸锅卖铁,我们也照样无法供应她读高中读大学!成稳,你要认清形势!”
“妈,还有一年,我就中师毕业了,我就可以挣钱养家了,菊香的高中和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来出,不让你操心,这样行吗?”张成稳也有些生气了,冷冷地说道。
“不行!”妈妈断然否定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借了多少外债需要归还吗?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还要结婚盖房子吗?难道你想让我们这个家一直让人家耻笑吗?即便是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除非把我给杀了!”
“妈,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很多年轻人结婚,不需要彩礼和房子的!我结婚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至于外债,更加不用你操心,将来菊香毕业了,有了工作,我俩来还债,是吗,菊香?”张成稳不停地对着菊香眨眼睛,希望她就此说句软话。
此时的菊香已经被妈妈的态度激怒了,被妈妈的话语伤透了心,正在无声地哭泣,她泪流满面地杵在一边,脸色阴沉,双眼死死地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涧沟,似乎有了人生的又一次冲动想法。张成稳见状,忧心忡忡,这才故意劝说菊香说话的。
这时的菊香能说话吗?不说她会不会服软,就是看没有看见,听没有听见,都是问题!只是一味地沉默不语,憋着一股劲儿!
鲁迅说过,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们看菊香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