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国王宫。
自丁继善进入缅国之后,缅国朝廷上下都对这一队明廷使团抱有戒心,缅王莽达甚至一开始都并未打算跟丁继善见面。
幸好,丁继善为人老道,拿一些精致的小物件去贿赂了一下缅王身边的宠臣,这才顺利得到了与缅王相见的机会。
双方见面之后,丁继善并没有掩饰,将此番前来的目的告知缅王莽达,还拿出部分琉璃制品赠送给他,以此来感激此前缅王对永历君臣的“照顾”。
此举改善了双方紧张的氛围,趁着表面一片和睦的时候,丁继善这才将那些用檀木盒包装好的佛像拿出。此物一出,皆引得缅国朝堂上一片惊呼。
缅王莽达本就崇信佛教,此物令他爱不释手,于是他让丁继善开出一个价格,当听闻丁继善一口要价二十万两之后,顿时就惊叫起来。
“什么?二十万两?此物有这么值钱?”
丁继善继续装老好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为缅王莽达解释,“此物乃大明皇室家传之物,是大明开国将领蓝玉从元庭那里缴获来的,此后流传下来,直到神宗时,才将此物赏给了封地在湖南衡阳的老桂王。”
“老桂王死后,又将此宝物传给了永历皇爷,而今我大明新帝刚刚登基,朝廷实在是缺钱,所以才不得不拿这东西来卖的……”
经过丁继善这样一忽悠,缅王等人确实认为这东西价值不菲。尽管他们也不能确信是不是大明开国就有的,可这东西不论是制作工艺还是精美程度,都确实不是凡品。
物以稀为贵。
缅王莽达确实被这尊精致的佛像被迷住了,从此物到他手中的那一刻,想让他再吐出来就基本上不再可能。只不过,这价格对他来说还是太贵了,即便缅国王室传承了这么多年,府库之中也有不少珍宝,可缅王莽达还是有些舍不得掏钱。
此前他的内帑两次被盗,缅王已经杀了两批守卫内帑的王宫卫兵,可仍旧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而后他派遣重兵日夜看守自己的小金库,这才使得终于没了盗窃之事。
也正因为缅王此举,使得朱慈煊没能再从他那里顺利得手。
“明使者,此物开价二十万两实在太贵,再低一些吧!”
“既然你大明新帝愿继续与我缅国交好,那么,至少给一个有诚意的价格吧!”
二十万两并非是朱慈煊给丁继善的底价,因此,丁继善假装为难,也继续讨价还钱下去,双方就价格问题拉扯了一个时辰,从大明于缅国历来交好的关系,再到大明于缅国如今各自的难处,也仅仅只是砍掉了两万两而已。
剩下高达十八万两的价格对缅王莽达来说依然很是肉痛。
“此事再议吧!”
“明使者,不如在阿瓦休息几日吧!此事吾等可以慢慢商量。”
丁继善当然想早点回到大明,可他也清楚此事对于皇帝和永光小朝廷来说都极为重要,因此,丁继善也就没有着急,暂时在阿瓦城住了下来。
不料,就在丁继善一行入住的当夜,竟有数十名蒙面人冲入丁继善一行居所,不由分说将他们携带的宝物全部抢走。
此举可谓是胆大妄为,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缅人所为,或许说是缅王莽达做的。
要是被偷了也就罢了,可如今在缅国王城被抢,这着实是有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丁继善等人的居所可是缅国王庭特地安排的,一般人是根本无法靠近的。
翌日一早,丁继善便入王宫去求见缅王莽达,可莽达的演技十分精湛,见到丁继善后全然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明使者,为何尔等如此不小心?真是可惜了那么多的宝物,本王都已经打算从内帑中拿出钱财购买,而今你们的宝贝却不见了!实在可惜啊!”
缅王莽达全然没有可惜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丁继善也不怂,一脸铁青冲缅王莽达质问,“吾等乃大明的使团,到此处贵国为何连安全都无法保证?”
“宝物是在王城丢的,大王若是想找的话,断然能将盗窃之人给找出来。除非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难不成是大王想强夺宝物而拒不认账吗?”
此话一出,缅王当即变了脸色,怒而命人将丁继善直接押入大牢。至于其他的使团成员们,缅王莽达则将他们打发离开,让他们回去给朱慈煊复命。
“放肆!”
回到景线的使者将情况告知朱慈煊,朱慈煊大怒,李定国与白文选同样是怒不可遏。
“缅王此人实在无礼至极!此前就不敬我大明君臣,而今还敢强取豪夺,莫不是以为我大明不敢出兵去揍他们?”
“蕞尔小邦,但敢辱我天朝上国,此番若是不教训一下他们,简直就是不把我大明君臣放在眼里!”
李定国首先站出来请旨,“皇上,臣愿带领四千兵马前去阿瓦城,不但要给那缅王一个教训,还要将丁首辅给救出来。”
白文选也同样请战,“皇上,臣只要两千兵马便够了。此前臣就领兵打进去过,熟悉那里的地形与兵力布置,只要吾等速战速决,定然能火速逼近阿瓦城下,让缅王把人交出来,再把购买宝物的钱也交出来……”
两人都想领兵开战,群臣们话语权不够,站出来表态的不多。反正兵权在李定国与白文选手中,他们即便反对开战,也不可能挡住李定国与白文选。
此时也只有皇帝的话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朱慈煊沉默片刻,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李定国与白文选没有咄咄逼人,而是等待朱慈煊的考量与决定。
片刻之后,朱慈煊终于想出了主意,“朕以为,不必开战。吾等正在休养生息,将士们也需将伤势养好,此番缅王不过是贪图财物,朕有的是办法惩治他!”
“朕这个办法不仅可以让他血本无归,还可顺利救出丁首辅。”
朱慈煊此言一出,群臣们都来了兴致,不过,这样的办法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巩昌王,此事朕交由去办!”
“朕为你调拨一千精兵,不过,你切记不要跟缅人冲突。”
白文选此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朝会结束以后,朱慈煊将他与李定国给留下。二王听朱慈煊讲述自己的想法,一炷香的功夫以后,两人不由得齐声惊呼,为朱慈煊的机智而赞叹。
“皇上真乃是英明神武。”
“晋王所言甚是,皇上此举,不仅能避免我大军伤亡,还能轻而易举给缅王一个教训,实在是妙招!”
上一次磨盘山之战计划的泄露,差一点导致永光小朝廷直接被清军消灭,因此,在战后朱慈煊特地跟二王商议过保密的事,而今未到正式出兵之前,级别不够的将领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朝臣们也无法得知实情,除非是领到了具体任务,否则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
两日之后,白文选领着一千精锐骑兵出发了!在前往缅国之前,他已经派人将朱慈煊写给缅王的信转交出去,缅方的士卒们快马将书信送到,得知白文选要领兵前来的时候,一开始缅王莽达很是震惊,直到拆开书信,担忧的心思才终于落下。
“缅王,见信如见朕。大明与缅国世代交好,此次只不过出现了一点小误会,朕的首辅说话有些无礼,还望缅王多多包涵!丢失的宝物我大明不追究了,朕还特地派巩昌王带来了一些小礼物,希望缅王收下。”
“丁继善乃我大明内阁首辅,在王城打扰了缅王那么久,朕颇有些愧疚。因此,希望缅王将丁继善交给巩昌王。”
“缅国与大明本就是兄弟之邦,朕不希望为了这样的小事影响两国的情谊,还望缅王不要计较,不要因此事影响了你我之间的友谊。”
看了这封书信,缅王莽达的心情好了许多,朱慈煊话里话外服软的意思,让他感受到了天朝上国对于他的尊敬。
在他看来,朱慈煊之所以派白文选前来,为的就是将丁继善接走。领兵一千不算多,就凭借这一千人的话可是无法撼动阿瓦城的,因此,带这些人应该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起来明国小皇帝是打算吃下这个闷亏跟本王服软了!”
“如此便好,尔大明可不是昔日的大明,早些服软将宝物交出来也是不错的。”
缅王莽达同意了白文选入境的请求,很快,白文选一行就朝着阿瓦城赶路过来。如同缅王莽达所预料的一样,这一次,明军进入缅国之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除了防备森严外,没有任何窥探缅国的举动,确实不像是来动武的。
然而,缅王莽达并不知道的是,白文选此行前来可是带了五六个大箱子。名义上是送给缅王莽达的礼物,可实际上,送礼物的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其余的才是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