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如梦初醒挣扎站起身时，警车已经堵住了院门口。
五百钱入门起手诀，四大空门诀，六大秘手诀，十二宫时诀等诸般试手口诀林新华均烂熟于心，苦于没有试手机会，没想今夜不但试了狗还试了人，基本上做到了收放自如，成就感自心中油然而生。
五名拿着电警棍的警察冲下了警车。
“不许动，都不许动，蹲下，不许动。说你呢，还跑，再跑开枪了……”
程亦明最先反应过来，拔腿要跑，但腿脚不听使唤，跑动无力。被追在后面的大个子警察赶上，啪地一响背上被捅了一电棍。
“艹你妈，啊哟……”痛苦由电击处瞬间遍及全身，浑身顿时麻木无力，程亦明大叫一声再次摔了个嘴啃泥。
另三个马仔，见势不妙也打算作鸟兽散，却都像大病初愈般奔跑无力，一个接一个被英勇的警察仆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警察们也觉得胜利来得太他妈容易了，跟演习玩儿似的。
其中一个警察拿着对讲机在激动呼叫：“总队，总队，同志们非常英勇，现场已基本控制，无须再派员增援。我们任务已经完成，马上收队！”
又有一名警察冲林新华大声喝问：“谁报的警？身份证，拿出身份证来。”
“是我，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小马这才闻声推门而出。
珍珍伤势极重，连夜送往市人民医院抢救，最后医生集体会诊为颅骨碎裂，颅内充血，引发脑震荡，纵然可以保住性命，也将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小马呢，小马原本春风得意时来运转之际，灾难从天而降，被人们唾骂为道德败坏，生活作风腐化糜烂。事发一周，他就被开除公职，勒令遣返乡里了。
小马历经十余年寒窗苦读，跳出了农门，本指望仕途才是正道，平步青云，奈何聪明总被聪明误，就在他厉兵秣马雏鹰试翼时，命运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重新又回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每天扛着笨重的铧犁翻耕着祖祖辈辈不知翻了多少遍的泥土、石块还有草根。
一切都已成为过眼烟云了，从前在镇里工作，官虽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村里人不管在那儿见到他总是点头哈腰满脸谄笑地寒暄个没完没了，而如今所见到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白眼鄙视。
就连那个以前小马从来不放在眼里挂在心上的女人——结发之妻也突然变得聪明有主见起来，向他严正摊牌——离婚，指责他是有过错方，必须净身出户。
小马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心里充满了人情簿如纸，世态炎凉的悲哀。
程亦明六年前就有命案在身，这次落网恰逢全国开展从重从快严打犯罪份子的铁拳风暴，法院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在华林寨山脚下火葬场附近的刑场执行枪决了。
那天正逢星期天，培训班几位活跃分子得到消息后相邀骑摩托车去看热闹。王剑波、王大可和李怀德三人回到学校时，历历如绘地向学员们描述了他们的所见所闻。
李怀德津津乐道的是刑场庄严。呵，刑场有上百个武警在戒严，哪气氛即恐怖又兴奋。一共有5个死刑犯执行枪决，行刑的十几个武警，一律带着口罩、墨镜、白色手套，配备的是全自动步枪，比我们上次打靶的枪可先进多了。
王大可接着过话：“法警把犯人一个个押到指定土堆旁，捆绑跪着，而且所有罪犯的裤脚都扎紧，因为在临死或者恐惧时，人都会大小失禁。行刑的武警站在犯人背后端起了步枪，近距离瞄准心脏。还有法警给罪犯进行最后的拍照。
王大可一时兴起还颜飞色舞地学舌程亦明临死前的气慨。哈哈哈，王大可说程亦明忽然扭头狂笑，冲着戒严线外的围观人群大呼，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话没喊完枪就响了，他是第一个被枪决的。
表演完毕，王大可一竖大拇指赞叹：“五个犯人中就他不怕死，有器量！”
李怀德马上默契地补充说，其余4个犯人，是等法警一声：“执行枪决。”枪声响起才扑倒在地，比程亦明多活了十几分钟。武警们收起步枪，脱掉手套、口罩,扔在刑场，立马就开车离开了。五具死尸身上的枪伤有碗口般大，刑场上鸦雀无声，两个法医上去用刀割断了捆绑罪犯的绳子验尸、拍照。法医离开后在其他武警监督安排下犯人家属开始认领尸体。领尸是要交钱的，子弹、手套、口罩、甚至绳子都要算钱，好象要20多块钱。如果一枪没打死再补一枪还要加子弹钱……
李怀德他们高谈阔论时，王剑波则闷声不响地仰面躺在床上满怀心事，他既庆幸自己悬崖勒马的及时，同时也感激程亦明在受审时没把自己给他钥匙，指引他们到学校留宿招供出来。虽然这不一定能构成犯罪，但他隐约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干涉。
王剑波心中感激：“程哥蛮讲义气！”
随即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如果那天自己没给他钥匙，如果那天自己根本就没遇上他们，如果自己当天晚上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如果……，也许这幕悲剧又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马上王剑波又觉得自己的念头和思维逻辑都是荒谬的，如果，如果珍珍不去找小马，如果小马不在办公室，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如果程亦明是从另一个台阶上去……，悲剧不是照样不会发生么？正所谓天也，命也，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王大可在宿舍里大肆宣扬程亦明在刑场上的壮举时，林新华正盘腿坐在床上帮竹杆鲁国安修理一架不慎摔坏的半导体收音机。
他对程亦明死前的所谓豪言壮语不但蔑视而且愤怒，暗忖：“这种人死有余辜还想着沽名钓誉，实在可恶，无耻地学什么英雄侠士视死如归慷慨就义，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社会的渣滓，民族的败类，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他也配学梁山好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叫嚣什么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呸，二十年后，我还用五里还阳手，不，就用阎王开眼手送你归西。二十年后我还想当警察呢，恬不知耻，恶心。”
“恶心！”林新华竟浑然不觉地骂出声来了。
竹杆疑惑不解。“什么，恶心？收音机摔坏没治了？修不好是吧，修不好就算了，我再去买一个。”
林新华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却发现刚才还闹哄哄的宿舍里只剩下自己和竹杆鲁国安二人，惊奇问：“咦，他们呢，都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