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三十四岁,我见到生死,也见到了离别。我从哪里来盛开,到哪里去凋谢?在生死的面前,我对自己好像越来越不了解。”
郝言画完时光刻度,心中对于生命的意义一片迷茫。 老爸问老妈:“郝言每天乱七八糟的都想什么呢,他最近怎么丧胆游魂的?”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你小点声,你没看出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好,那么长时间的好朋友去世了。咱们当父母的虽然着急,但也应该理解他。”
老爸也就不说了。 郝言心情确实并不好。他对生命的价值原本是有很深的认识,自我,自信,坚持不懈。但那都是在自己没有真正的与死亡接触这么近。朋友的去世,导致他有点怀疑人的生命根本没有意义。他控制自己的能虽然很强,但在思考了整个新年之后,也没有完全的走出这个思想低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快点解除自己的这段迷茫期,这人生中可能谁都要遇到的自我怀疑。 “你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
在来到了叔叔家后,叔叔问。
郝言把自己的迷茫化成问题:“生命有什么意思呢,梦想也没有意思,等到人死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叔叔饱经风霜,他也悟出一些道理:“无论你怎么想,有没有意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得先活下去,就好像我们卖房子,房子是贵,但你还得先贷款住进去,再看看住的舒不舒服,不舒服再说不舒服的。”
生存的重要并没有解除郝言心中的难过,他就尝试着用梦想,一直以来,梦想都支持着他勇敢的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回到了木城,郝言拿起了画笔。 画笔,这个自己最熟悉的伙伴。好像修车的最熟悉轮胎,种地的最熟悉锄头,做菜的最熟悉菜刀一样。一拿起来,就那么的亲切,感觉心中涌动出无比的热情。 郝言想到了生命没有意义,想到了死亡。既然生命终究要死亡,那自己在心中空的也就再无障碍,凭借着意识放下全部的创作包袱,画了一幅:鲜活生命。 画面上:天空不再蔚蓝,大地已经龟裂。无数的人在弯着腰工作着,人们极度的疲惫,不肯直起腰,不肯抬起头,不肯睁开眼,只是遵循着每一天已经成为套路的循环,工作,工作,工作。人们好像已经生了病的骆驼,或者已经生了锈的工程机械,就是不再像鲜活的生命。 郝言在画签上写道:普通的人生,普通的生活,我们以为自己只能在委屈中损耗生命,到头来完全没有意义。却不知道,不再鲜活的生命,是这个世界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能在普通的道路中生活下来,就已经代表了所有的意义。 这幅画创作的随意而自由,代表了郝言此时对于生命没有意义的对抗。本来是想放到盛世酒店的,但想想这幅画的冲击力足够震撼人心,应该放到人员更加集中的的木城艺术酒吧,让更多的人通过作品来参悟人生,也就将作品放到了那里。 这天晚上,郝言正在睡觉。 酒吧的拍卖手打来电话。 “你的那幅作品出了,在酒吧里出了五万块。”
拍卖手说:“虽然不是公开拍卖会,而是私下交易。如果公开拍卖,你的作品肯定能拍出十万块。”
郝言去了酒吧,拿着酒杯:“谁买走了?”
拍卖手说:“一个心理咨询公司。”
郝言才把钱收到手,给了酒吧拍手五千的手续费,自己喝酒,越喝越觉得通过梦想消除自己对生命的绝望是对的,心热情就一次次的冲击自己心,直到酒劲上头才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望着眼前的画架子,想到了自己再次燃起生命的热情,何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兴奋一下,把过去的阴霾都处理掉。 就踢翻了颜料调色盘,撕坏了几张画布,一把将画板拿下,扔到墙上摔成了碎木头。 随着轰隆的声音,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郝言知道不好,自己刚才的兴奋有了回应,马上打开门。 “您好,我是您邻居,现在已经晚了,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邻居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一米七左右,说话有些烦躁。
郝言见是一个陌生面孔,知道可能是新搬来的,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以至于晚上快十二点了打扰了邻居,心中生出歉意,连忙说:“请,大叔请房间里坐,我只是一个画手。刚才因为兴奋有些激动。”邻居走进郝言房间里,看到了倒掉的颜料和碎了的画板,微微一笑:“画手?画画的就能随便激动?打扰别人?行吧,你要能让我明白画画有什么意义,我就原谅你。”
郝言想起了夏晴,想起了她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她的画还存在,画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思想,是对这个世界的倾诉,就说:“画画能画出蓝天,沧海,高山,房屋等无数美丽的画面。有能力,但却不自傲。贫穷,但不羡慕富贵。让一代代的人留下影像,让历史中的冷漠变得热情。画画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
“坚持你的理解。”
邻居说:“要让所有的人感受到你的心。”
素未谋面的这么一说,郝言心中有些感动。邻居话中的一点温暖,是黑夜中最难得的星光。生命的意义,其中也包括在人生中的某一刻,陌生人给与自己的信任和微笑。 “谢谢。”
郝言感谢着他,送走邻居关上了门,回到房间里开始收拾了残局,先拿出新的一张画板放在画架上。
嘟嘟嘟。 铃声响了。 郝言接了手机。 “曲强丢了。”保姆在电话里心急火燎的喊:“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只是出去买菜的功夫,以为他还跟原来那样老实的在家呆着呢。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没有了影踪。我已经找遍了胡同里面,连犄角旮旯都翻了,也没有见到他。明明的他最近精神好了不少,怎么就失踪了呢。”
“你先不要着急,让我好好想想。”
郝言拿着手机思考,想起来曲强心中的梦想一直就是考入清北美院,那是他最想去的学校。想要找人的话,心中一定不要乱,乱找就会越找越乱。现在如果,让自己此时只能选一条去找曲强的路,只有去清北美院这一条。 “走吧。”
郝言让保姆报了警后,自己马上打车去京城,来到清北美院的时候是凌晨三点,走进了校园,里面竟然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走了一百米,就有铁门上锁,进入不到更深处。 郝言就出了校园四处寻找,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初春,京城的夜里都是从金城吹来的风,冷着呢。郝言出来的忙,只穿了一件T恤,被冻得跟癫痫一样,只能抱着肩膀取暖,一直在附近找到了早晨八点,见清北美院锁着的门才被打开,校园里面拥挤进来了人山人海,都是参观的这所名校的人。现在是大海里捞针了,虽然不见曲强身影,但是也得捞啊。自己得像创作一样用尽全力。 “你好。”
一个身影挡住郝言,身影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他对郝言说:“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在找人。”
郝言见小伙子二十岁左右,一米八多身高,膀大腰圆,浓眉大眼,脸棱角分明十分精神,马上说自己是从木城过来的,找人找得都疯狂了。 小伙子拉过来一个人,问郝言是不是找他。 郝言一见正是曲强,他身上的夹克衫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脱了,敞着怀,露着里面沾着颜料的背心。脚上的鞋已经飞了,不知道穿的是谁的新鞋。披肩的长发遮着没洗过的脸,说不尽的颓废。 “言哥。”
曲强始终认得郝言,一见到他马上冲了过来。 “终于找到了。”
郝言吐口气,决定先不责备曲强,而是对面前的小伙子感谢:“我要加您一个联系方式,要让曲强永远的记住这位救命恩人。”
小伙子毫不在意的笑笑,露出可爱的虎牙:“我叫范虎,是一个警校的学生。今天早晨我在西客站看到了这个人,他的鞋已经丢了,正好,我这里有新买的鞋就给他穿上了。听他口口声声说清北,清北的,我估计他是想来这,就把他送到了这里。这种事情,是我们应该做的。”
郝言和他相互加了微信,要把一双新买的鞋的钱转给他。 “再见。”
范虎挥手扫了一辆小黄车,骑着自行车走了。
郝言搂着曲强打了一辆车,回了木城的家,给他点燃一根烟,说:“这里是你的家。”曲强抽着烟,心情十分愉悦。 保姆松了一口气:“现在在医院治疗了一个阶段,意识越来越清醒,估计以后将会越来越好。”
郝言知道曲强高考的心思不死,就说:“你不是希望考清北美院吗?跑去也考不上啊。你得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再一次参加高考,成为真正的一名清北美院大学生。”
啪啪啪。 曲强把这句话听了进去,大笑着高兴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