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机场起飞的飞机上,沈梅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望着下面茫茫大地,高楼如林,人群如点,感觉到自己有点虚无。 壁画画完了,盛世酒店的总经理邀请她参加与观光团的晚宴,她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赶着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学校。但她心中想的,却没有半点关于学校的事,而都是郝言所说的未来计划,要做一个文化与现实碰撞的巨作。 她是担心的。 担心郝言的精力能不能创作完时光画卷,这样一个可以名留青史的作品。说实话,她是真的想看到,但到底能不能看到,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更担心,担心郝言会因为身边各种压力,最终半途而废。一想起郝言叔叔让他去做房地产,他面对着家庭和金钱的压力,这种担心就更加严重。 “不对呀。”
沈梅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以往她是个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忧心的人,现在自己怎么担心起来了。这种担心会让自己失去理智,消耗精力。她马上端正自己心思,要用一个客观的视角来观看周围的人和事。 “郝言,很多年后,你到底是会完成这卷伟大的作品,还是半途而废,去做房地产呢?”
沈梅还是忍不住最后期待了一下未来。但这些天的折腾她太累了,一侧身,闭着眼睛睡着了。 壁画彻底完成,明天,举办观光团的欢迎酒会,郝言作为创作者第一个被邀请。郝言知道壁画的创作自己虽然是灵魂,但还有团队的参与,就请总经理邀请张锐、郑岚、许玉和徐兵都来。沈梅已经走了,当然也就不能参加了。 作为一个创作者,应该明事理,不能小肚鸡肠,郝言还让总经理邀请一下王驰和赵朋。 总经理马上让蔡中去照办。 “不可能。”
当蔡中给王驰打了电话,王驰回应:“不可能,虽然我们在壁画的创作过程中占了主要作用,但我们不可能再跟郝言在创作上有任何瓜葛。告诉你,我们已经开始自己创业,也是在酒店创作壁画,价格比你们的酒店高多了,我们要比你们成功。”
蔡中见他不愿意,对他不屑一顾的挂掉电话。 张锐、郑岚和许玉听到被邀请都很高兴,答应一定参加。 第二天晚宴,郝言来到酒店,见到观光团的人都围在壁画前面,议论着这幅作品。 壁画前放了一圈红色鲜花,蔡中带着训练有素的礼仪人员排成两排,面带朝阳般的微笑。总经理跟观光团的专家们谈笑。 蔡中给郝言介绍,观光团中有美食家,住宿试睡员,建筑专家,文化名人等。这些人的评论文章可以帮盛世酒店宣传,以扩大知名度。 郝言在观光团里不出意外的看见一个老熟人,方刚。见到老熟人,当然要打一个招呼,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郝言对着方刚来了一个咧嘴微笑。 方刚陪着观光团里的一个行业名人在低声说话,目光看到郝言,眼睛一闪逃避到别的地方。 郝言说:“方大师,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怎么这么不好意思呢,还害怕见人啊。这么害羞呢吗?”
总经理向观光团的各位专家介绍:“郝言,我们的年轻画家,年轻有为,就是他创作了这幅波澜壮阔的壁画。”
观光团的领导专家们见了郝言,见他双眼精神充沛,气质很稳,直夸:“真是年轻的画家,未来文化的发展就靠你们啦。”
郝言感谢他们的称赞,但他现在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创作者,至于画家,自觉还有很大距离。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创作者,能够抛弃眼前一点成就不断前进,最终从仅仅能表现一个局部,到创作出能够表现世界与苍生的作品,才可以被称为家。希望能够因为创作时光画卷,自己能够接近这个高度。 接着,一众人陪着观光团在酒店徐步而行,欣赏酒店的装饰和建筑,郝言索性躲到一边,坐在沙发上思考,创作的时光画卷的作品形式。 点线面,自己已经创作的生活圆点是点,华夏千年是线,下面要创作通过线连成的面。时光画卷将一百幅画结成册,出版成图书来完成,这就是面。 “郝言!”
蔡中的喊声将思考的郝言惊醒。 郝言抬头望着他,见他招手示意现在要召开招待晚宴,马上到酒店的餐厅去。 郝言来到酒店餐厅,见里面摆了十桌酒菜,陌生的面孔将会客厅挤满了。郝言和蔡中以及许玉等人位于主席的旁边一桌,身份也是给足了。 “你看。”
张锐用手指引郝言。 郝言一看,见旁边的桌子上,竟坐着王驰和赵朋,两个人举杯换盏的和同桌的专家们热情交流,举手投足间,眼神和身姿甚是得意潇洒。有了这两位冤家的参加,今天晚上看来会很热闹和有趣。 张锐忍不住开炮:“这?他们两个不是说不来吗?说话跟放屁一样,还有脸啊。”
王驰喝的已经半酣,余光无意看到郝言,拍了一下赵朋的肩膀。 “干什么?”
赵朋喝了约有三两杯酒,已经有些头晕,嘴里吐着酒气。 王驰对他说,郝言一伙正在看着他们,应该反击。 赵朋已经微醉,点头同意。 王驰对张锐回击:“你放心,我们不是靠着你们的关系才进来的。我们是被观光团的专家请来的。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工作地点,也住酒店。我来这次宴会,不是证明我有多厉害。我只是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我们要亲手拿回来。”
说着,攥紧了拳头。 张锐说:“哎呦,真荣耀啊,还不是步我们后尘。”
“什么?”
赵朋是一个从不承认自己会模仿的人,借着酒劲嘴硬反驳:“只不过创作形式一样而已,我们的作品要比你们的雄伟壮观的多,必定能名留青史。”
“哈哈。”
张锐笑道:“既然这么好,那我们什么时候组织一个两千人的观光团去过去看看啊。你们也要摆个一二百桌的酒席请我们啊。”
赵朋想起自己创作的酒店档次不高,作品的创作费用比郝言的那个少太多了,就马上心虚不能反驳。 王驰插嘴,对着张锐:“呦,你一个专科生能组织什么人?一帮农民吗?”
“你!”
张锐气不过王驰老是捅他的弱点,站起来指着王驰。 作为农民的徐兵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就要扔过去,给王驰来一个爆头。 王驰也不服气,站起来走到一旁桌上,对方刚说:“您可得帮助我们,不能让我们丢面子。”
方刚走过来,赤红着脸拍拍郝言肩膀,喷吐酒气:“刚才,很多专家都在谈论那壁画的事,对那个作品都评价很高,我确实有点佩服。不过,小伙子,你在这个城市不会有前途,我认识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有我在这个城市,你就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