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从一旁窜出来,来到郝言和赵朋的中间,好像一根多余的木桩子把两人隔开。他也带着画作来到组委会提交,他站在当中对郝言说:“师哥,我们终于可以决一死战了。”
“快点吧。”
郝言对他笑笑:“再晚一点,你可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六月十日,三校联展正式开始,参展的作品都挂在文化宫的墙壁上。这次,参观的主要群体不但有三个学校为本校参展者打气的学生,还有社会上的文艺人士。一时间,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涌进文化宫,人们拥挤的满满当当,把共三层高的文化宫里面的几百平米给挤爆了。 郝言作为首批观众第一时间走进文化宫,参观了里面的画,三个学校参展的作品约有三百余幅,表达的内容琳琅满目,每一张画都透露着才华横溢。 “这,我给哪个学校加油好啊。”
张锐和郑岚也来了,见到了郝言。他现在确实是,专科毕业于冀州大学,本科在冀省大学,身份特殊。 “那你就寻找自己的心吧。”
郝言笑着对他说。 郝言在第一天就看完所有的作品,也看到赵朋的画:那是一幅名为《优雅人生》的油画。整幅画的画面为一群气质高雅的年轻男人,他们有的在绘画,有的在拉小提琴,有的骑着高头大马。他们的精神气质被描绘的高贵典雅,在精神层级方面,整整的超越所有的画一个等级。这幅画,好在典雅,但是缺点也是太过典雅,受众只是一小部分人群。 当然,也看到了陈石的作品:他的作品名为《青春年代》,是一幅并没有具体造型的画,整幅画都随意的泼上各种色彩,其中以大红和青春的粉色占了百分之六十。再在上面辅助画了各种喷射的线条。虽然充满跳跃的色彩,画面节奏也有着年轻人的无畏和冲劲,但在人文关怀上面就完全的欠缺。 郝言毫不犹疑的坦言,他的作品只顾着个性,而不能深入到普通人的心中,是取不到名次的。 距离展览结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不愿意每天专心的停在展览上面。在这一段时间里,学校里也已经没有什么事了,面对着同学们每天的离别和叹息,他决定让自己放松一下,去一个别的城市。 “去哪里呢?京城,津门,这些城市自己都太熟悉了。”
选来选去,他决定去一趟沪上。 就买了京沪铁路的票,乘坐火车来沪。 郝言还是第一次来沪上,感觉这里的人更多,比京城的人还有多。在京城的地铁里里自己还可以轻松的闪转腾挪,在沪市的地铁里,自己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郝言来到黄浦江外,见到无数的人群在对着东方明珠塔拍照。由于人太多,导致寸步难行,他就在人群中拥挤着,向着东边走去。 今天,沈梅在学校里看到有的学生相互拥抱告别,那是毕业的同学,离别的伤感悠然而生。自己在这里学了四年,在这即将离别之际,同样也觉得有限怅然若失。 沈梅什么都不想做,就放弃手里的一切,独自来到东方明珠塔的对面,望着拥挤的人们皱皱眉,在人群中向着西边缓缓而行。 郝言和沈梅就在近在咫尺的人群中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看到谁。 静止的时光,仿佛一幅油画,截取了人间最美的一张画面。但却并不告诉正在本身经历着的人们。 郝言在沪上逛了两天,好东西吃不起,好货买不起,只是转了几个著名的景点,就回到木城,来到盛世家园整理自己的东西。当中,还会去学校。同学们已经彻底的没有了上学的心思,都在讨论着毕业后的工作问题,这让大家又忧愁,又新奇。 时光从不会停歇,十五天的木城三所大学绘画展览终于结束了。在展览结束的当天,举行了闭幕仪式。 六月的天,当天的室外温度几乎已经到零上三十八度,再加上木城的空气犹如桑拿,组委会本以为在这样热的蒸笼下,参加闭幕仪式的人没有多少,没有想到文化馆的大会大厅里面都挤满人,约有三千多人,都是各所学校里面的学生和教师。 即使大厅里面开着中央空调,人们也都拥挤的满头是汗,他们就是想要看看,最终获得展览优胜的是谁。 展览会的组委会主席宣布: 此次画展展览的冠军是,郝言的作品《毕业之期》。 观众席中传来一大片唏嘘,都是冀省大学和华北大学的学生,他们对郝言并不熟悉。只有冀州大学来的那部分学生都鼓起了掌来。 郝言在大家唏嘘和赞美中走上讲台。 展览组委会的主席给郝言颁发了奖状,并认为:郝言的作品《毕业之期》描绘的是大学毕业的景象,在宽敞的校园道路里,两边都竖立着碧绿的树木和红色的教学楼,一个个毕业的学生拖拉着拉杆箱,朝着学校外面走去。这些毕业生形成了队伍,在学校的大门口开始分方向各奔前程,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有的在中间直直的走向目标。 有的家里开车来接,有的独自乘坐公交车,有的徒步走向了火车站。 学校是一个大家庭,平等而和睦。 从同学们走出学校的大门开始,他们也走向了各自不相同的人生道路。 郝言在这幅画的画签上写道:我们曾经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毕业,但没有想到毕业就在我们始料未及的时候就来了。它让我们充满欣喜,也让我们措手不及。我们还没有长大,但是我们却要面对生存。无论如何,毕业了,我们手拉手分离,但不久之后,定然会面对面相聚。 “郝言作品在画面外,好像有一个线索,贯穿我们的一生。这不是单纯的一幅画,而是表达,或者记述了,人们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一段时光。”
展览会的组委会主席再三肯定:郝言的画技法写实而细腻,在主题创作上并且具有想象力,符合这个时代的主题。他现在是从冀州大学的艺术学院里走到木城,以后还要走出去,走到市里省里全国世界,成为学校的骄傲,木城的骄傲。 台下的同学们,已经被郝言的作品所征服,许多人都与他的作品达成了一种共情,想着离开学校之后,将会是无尽的惆怅和痛苦,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不由都掩面哭泣。 除了奖状外,此次展览的组委会也决定将郝言这幅《毕业之期》的画收藏,并且奖励郝言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 “哈哈。谢谢大家的厚爱。”
郝言喜出望外,高举着手中的支票。 展览的组委会主席接下来继续颁奖,华北大学的一个女生创作的《太行深情》获得第二名,赵朋的《优雅人生》获得了第三名,而陈石什么奖项也没有得到。 观众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都在散场以后离开。整个会议厅已经空空荡荡的,只有陈石还坐在座位上,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作品那么好,却没有得奖。 郝言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淡淡的说:“只有打磨了无限的浮躁,才能获得最纯真的美好。不要沮丧,你在学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无数未知需要你去冒险,努力珍惜吧。”
说完,就起身走出了会议厅。 陈石望着郝言的身影,他把经过的经验交给自己。自己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虽然在画技有可能赶上他,但道德上,却永远不可能达到他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