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淮玉所说,阮梦之被阮从之说了一顿,一整天下来都规规矩矩的,乖得暮央都觉得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实际上阮梦之只是看着暮央没什么精神,没好意思闹腾,毕竟她惹了事,头疼的还是暮央。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进了河东郡,找了一家客栈,包了整个二楼。
二楼原本还有些客人想理论,瞧见他们有这么多侍卫,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达官贵人,客人便识趣的收了东西去了三楼。
江阳安排好二楼的哨岗,又吩咐店小二说:“叫你们后厨做些好菜,上点好酒来!”
落他身的江朝见淮玉扶着暮央上了楼,转身到马车边和平安说:“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平安点头,搬了东西上了二楼最右的房间,房里的阮从之正大口喝茶,往他身后探去,没看见江朝,于是他问:“你家少爷又出去转转了?”
平安这两天暗暗观察阮从之,知道他什么都要问上一嘴的性格,点头说:“少爷说去其他地方看看!”
阮从之耸肩,“看了也不能腾地方,瞎折腾!”
平安心里反驳:才不是瞎折腾……
暮央的房间在二楼最中间,这房间很宽敞,阮梦之要和她一间,吩咐阮从之的小厮说:“把我的东西搬来,还有叫我哥哥去找点好吃的来,我要吃肉!”
那小厮弯腰说:“好的,四小姐!”
暮央靠坐在软榻上,她撑着额,懒懒的闭着眼睛休息。
阮梦之见她这样没精神,关切的问:“阿央,你没事吧?”
暮央小幅度摇头,“没事,歇一晚就好了!”
阮梦之转头就吩咐槐序说:“你去让他们准备热水来!”
槐序放了手里的茶盏,屈膝便出去了!
阮梦之把暮央的脸扭到自己肩膀上,夸张的说:“哎呀,辛苦我的殿下了,赶了两天路,累着了,殿下,我的肩膀给你靠,靠着我就不累了!”
淮玉端来茶,调笑道:“小姐,你瞧殿下想不想理你?”
阮梦之安抚性的摸暮央的发髻,低头去看她,暮央一个白眼翻给她,接了茶喝了几口,才说:“我可能是心里不痛快,才这么累,听你的,我们明日骑马。”
阮梦之眼睛大亮,欢呼道:“我要和你骑一匹马!”
槐序进来说:“殿下,水好了!”
暮央起身,调皮的说:“我昨天下棋输了,你还没有画王八呢,现在有空,你去找江阳画啊!”
不敢去的阮梦之:“你不陪我去?那我要画江朝脸上!”
暮央头也不回,“你去画,你看他揍不揍你家阮从之!”
阮梦之泄了气,骂道:“江家没一个人好人!”
不是好人的江朝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目光沉沉的扫过人群,视线随即停在铁匠铺里那魁梧的身影上。
大街熙熙攘攘,并没有人注意江朝,他提了剑,漫不经心的进了铁匠铺,魁梧的身影扫了他一眼,眼睛在他佩剑上停了一瞬,用暗哑的沙沙声问:“铸剑?”
江朝平淡道:“找人!”
魁梧的身影扬起手里的火星捶,重重的击打在还没有半成型的刀身上,他说:“稍等!”
江朝转身进了他那黑黢黢的屋里,随意的捞过凳子坐下等他。
外头叮叮当当的响了两刻钟才停歇。
魁梧的身影带着热汗进来了,用那沙哑得不像正常人的声音问:“贺淳说你找我?找我做什么?”
原来这魁梧的男人便是子秋。
江朝抬眸盯住子秋的脸,“我来找你要我母亲的遗物。”
子秋身材魁梧,他半边脸被毁了容,罩着黑布,脸上的热汗浸湿了黑布,他却毫不在意似的,兀自倒了碗水仰头饮尽。
随后才捞过脱在椅子上的上衣,摸了片刻,掏了一块玉佩丢给江朝,说:“你拿这玉佩去天字银庄,你母亲留给你的钱、地契、田庄、铺子都在那存着!”
江朝垂眸看了手里的芙字玉佩,别进腰间,抬眼看着子秋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子秋冷笑,“贺淳不是说了吗?出了点意外,你母亲另外的遗物暂时不能给你了!”
江朝也冷笑,语调毫无温度:“你们是怕我拿到遗物之后去查我母亲的死因?”
子秋露在外头的半只眼睛眯了起来,桀桀的笑了笑,沙哑的说:“我们不怕你查,也不瞒你说,你母亲给你留的遗物就是四龙珏的一角,可惜,你母亲留下的人不中用,不肯把东西给我们保管,现在东西丢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江朝脸上的危险气息一闪而过,归于平静,“你们内讧就内讧,别扯上我母亲!”
子秋又桀桀的笑了,赞赏的看着他说:“亏得你承了你母亲的聪明!”
江朝岔开话题:“那些人现在在河东郡?”
子秋又倒了碗水喝了起来,并没有回答他。
江朝不再看她,直接起身就走。
子秋却又叫住他说:“我、子秋、四龙珏,江朝,很多事情你母亲看不懂,希望你识时务,不要步你母亲的后尘!”
江朝面无表情的出了铁匠铺,摸出玉佩在手掌里磨砂着。
路过医馆的时候顿住脚,去了里面一趟,出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个拿木箱的大夫。
江朝心里装了事,沉默的走着,回到客栈的时候没发现江阳正往外走,他进门直接挡了江阳要出去的路。
“呵,这么没有教养吗?”江阳冷笑,“挡我的路?”
江朝抬脸冷冷的看着他,不和他争辩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径直越过他,带着大夫上了楼。
江阳气的脸色铁青,扭头吩咐亲信说:“客栈蚊子多,你去买些迷香!”
他身边的亲信似懂非懂的出去了!
江朝敲了敲暮央的房门,声线柔和些,说:“殿下用完晚膳了吗?”
江朝身后的大夫腿一软,差点摔了跟头。
刚好用完晚膳的暮央听见江朝的声音觉得神奇,他居然会主动找她?
阮梦之听见江朝的声音,哼哼道:“怎么?你也想来殿下面前献殷呜呜……”
阮梦之话没有说完,便被暮央捂住了嘴,淮玉去开门,见江朝身后跟了大夫,淮玉到屏风后头的时候表情有一点莫名。
暮央疑惑,正要开口说话。
江朝撇一眼那大夫,那大夫有些惶恐的拱手说:“殿、殿下,草民来给你把脉!”
暮央也神色莫名了!
江朝适时说:“臣瞧着殿下脸色不好,怕殿下中暑,所以才请了大夫来,臣越矩……”
暮央打断他,“淮玉!”
淮玉上前撤了一块屏风,那大夫低着头、猫着腰走到暮央跟前。
暮央伸出手腕,淮玉立刻拿了轻纱手帕盖在暮央手腕上,那大夫才伸手去探她的脉。
暮央神色淡淡的看着大夫把脉,江朝的眼神不知道停在哪处,房间内静悄悄的,似有威压弥漫,大夫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许久,大夫收回手,低垂着头斟酌片刻才磕磕绊绊的说:“殿下忧思过度,体内有郁气集结,加上颠簸,所以才格外疲劳,用些养精气神的参补之物就好,只是殿下,切勿再忧虑……”
暮央抬手打断他:“知道了!”
那大夫苦恼的脸都皱出了纹路,唯唯诺诺的退到屏风外。
淮玉拿了银子,对大夫说:“劳烦了,请!”
大夫出去了,江朝回了神,敛去眸子里的担忧,淡声说:“请殿下保重身体!”
暮央神色淡然,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为什么疲惫,不过她声音有些颤,轻声说:“多谢将军!”
江朝不再停留,抱拳行礼之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