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质是喜欢凑热闹的。
当莫如纯的贴身丫鬟去前院禀报说莫晚打伤莫如纯，并给莫如纯灌毒时，宾客如云般簇拥着莫雁归，一起涌至华清园，将华清园堵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莫如纯的惨相后，宾客们纷纷指责起莫晚来。
“怎么说都是同根连枝的姐妹，怎么能这般迫害自己的姐姐呢！”
“模样丑可谅解，心不可丑陋啊！”
“莫晚小姐，快将解药交出来，再向你四姐姐道个歉，兴许还能免了家法处置！”
姜氏哪肯这般轻易放过莫晚，越过莫雁归将莫如纯扶起来后，怒指着莫晚故意引战道，“你今日能对你的姐姐痛下毒手，明日是不是就该对你父亲痛下毒手了！”
莫雁归醍醐灌顶般吩咐管家，“去将刺鞭取来！”
管家恭声，“是！”
刺鞭之刑啊！
像莫晚这种灵脉都没觉醒的废物，怕是三鞭都扛不住就得死在刺鞭之下！
刚刚与莫如纯共情的人，此刻又开始同情起莫晚来，全都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莫晚。
反倒是莫晚从容不迫执起茶盏浅饮一口，“茶不错。”
莫雁归暴喝，“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喝茶！”
莫晚将茶饮尽，凉薄的眸底掠过一丝诡谲的浮光，“那父亲看清楚了，看清楚到底是我毒害莫如纯，还是莫如纯毒害我。”
她拾起地上的一块花瓶碎片，划破自己的手指，任黑色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到了白色的空茶盏里。
一般正常人的血是鲜红色的，如果血的颜色是深红色的，说明此人中毒。如果颜色深红变为黑色，说明此人体内长时间积毒。
茶盏里滴堆的血是黑色的，显然，莫晚中毒已有些时日了。
莫如纯心里咯噔一跳，生怕众人会认为她是个心思歹毒的人，赶紧为自己申辩，“我没有毒害五妹妹，五妹妹为何要构陷我？”
莫晚一脸玩味儿的看着她，“要不，我也为你放点血？正好，廖神医也在场，让廖神医验验，看我跟你是不是中一样的毒，看看我和你二人，谁中毒的时间比较长。”
莫如纯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
她竟然忘了，廖神医今天也来莫府参宴了。
若是让廖神医知道莫晚身中百颜枯的奇毒，让廖神医知道莫晚体内毒素堆积长达近十年，且莫晚体内的毒跟她今日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被莫晚反咬一口，将她对莫晚做过的恶事昭示于众，以后还怎么在帝都混？
莫如纯紧张到脑子都转不动了，“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劳烦廖神医……”
莫晚翘着腿优哉游哉打断了她的话，“事关两条人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你不是也中毒了吗。放点血出来，正好让廖神医验验再对症开个解毒药方。”
“不用了！”莫如纯一紧张，说话声都大了许多。
在场的人都不瞎，莫雁归很快也看出她不对劲的地方，问道，“纯儿，怎么了？”
莫如纯终于收起卖惨的那一套，“女儿现在身体没那么难受，想来是误会一场。”
莫晚盯着她惨不忍睹的脸，“可是你还说我打你的脸。”
莫如纯倒吸一口气，“是我不小心撞伤的，与妹妹无关。”
莫晚哪能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倒是没事，可我有事啊。这血，一看就有问题。不行，我得让廖神医帮我看看！”
神医廖羽对瓷白茶盏里的黑血很感兴趣，他着实好奇的紧，血里面掺杂着什么样的毒，能致人血色黑成这样，都不死。
上前接过莫晚手里装血的茶盏，指尖捻了些黑血，待黑血化开后放到鼻尖嗅了嗅，廖羽脸色大变，“百颜枯？”
莫雁归知道百颜枯是什么毒药，“廖神医说的可是上古百颜枯？”
廖羽肯定道，“没错。”
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一定会遭到众人的质疑。毕竟百颜枯是禁药，且只存在于上古时期。
为何会流传到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莫晚的身上？
她之所以丑成这样，是不是因为中了上古百颜枯之毒的原因？
思及此，曾经骂过莫晚丑的人纷纷自省起来。对于一个身中奇毒的人骂来骂去，他们，太不是个东西了！
廖羽盯着茶盏里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叹道，“莫晚小姐体内的百颜枯之毒，想来已有十年了。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啊。”
莫雁归本来不想帮莫晚说话，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直偏帮着莫如纯，显得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昏聩无道，“纯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如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哭着说，“不是我做的……爹爹你相信我……”
莫如霜暗骂了声莫如纯无用，几句话就帮着莫如纯将锅甩到了别人的身上，“四妹妹从小就乖巧听话，定然舍不得伤害五妹妹的，会不会是府里的下人在五妹妹饮食里动了手脚。五妹妹你好好想想，平日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得罪过人。”莫晚托着下巴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指桑骂槐道，“倒是得罪过几个畜生。”
莫如霜，“……”
莫如纯如临大赦，不过脑的附和着莫晚的话，“对对对，一定是府里的畜生做的！”
莫如霜，“……”
她为什么要帮莫如纯说话？
简直多余！
莫晚拿起地上的汤罐，递到廖羽手里，“汤罐是四姐姐拿到华清园的，廖神医帮我看看，里面是否含有百颜枯？”
莫如纯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悬在了半空之中。
汤罐里虽无汤，却剩有鸽子肉，廖羽剔了少量鸽子肉嗅了嗅，皱眉道，“鸽子肉里的确含有百颜枯，而且药量足以毒死十只鸽子。”
莫雁归追问，“汤呢？鸽子汤谁喝了？”
莫晚懒得继续陪莫如纯演戏，重拳出击道，“四姐姐喝了，是我灌给她喝的。”
莫雁归情绪直接失控，“纯儿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这么恶毒！”
莫晚笑了起来，“是啊，我好恶毒，我恶毒到五岁就开始给自己下毒，我恶毒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给自己连续下了十年的毒。”
谁都听得出她是在说反话，莫雁归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那今日你为何要给你四姐姐灌毒！”
“四姐姐每次趁爷爷不在府中的时候，就在我的饮食里投毒，连续了投了十年的毒。我反抗一次，倒是我的错了？莫不是在父亲的心里，我不配活着，只配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