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归零当着众人的面,将重启塞进了车里,他单手撑着车门朝着几人告别:“我带走我的女朋友,这不过分吧?”
楚格和谢重一不敢妄动,程归零行事太过乖张,没人能想到他下一秒要干什么。
就像此刻,他竟然邀请三人去他家做客!
不是程家,而是那个偏远的小区,许是为表诚意他亲自下了厨。
程归零把草莓倒进器皿里,他净了手,将草莓握在掌心,汁液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他抬手吸了一口。
猩红的液体沾惹了嘴角,重启没有听到草莓粉身碎骨的声音,却隐隐的感觉到了疼。
而程归零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他似乎在做一个盛大的祭祀,他眼中的狂喜在双手沾满红色液体的时候准确的分离出来。
他突然转过身对着众人说:“你们看,只有死亡才会让它们彼此相融,这才是永恒。”
淼淼放下手中的苹果,她看程归零的眼神突然表现出了戏剧性的狂热:“好疯啊,我好喜欢,程老二考虑演戏吗?”
程归零褪下手套,白皙的指夹起玻璃搅棒放进器皿缓缓的搅晃了几下后搁置到了一边。
他取了一块带皮的猪肉出来,仪式感十足的系了围裙:“我养过一头叫桑波的猪。”
除了淼淼,其余三人均是一震,桑波?不是被他剥了皮的那个吗?
重启无缘由的冒了一身汗:“那个……”
淼淼将重启打断,她似乎十分有兴趣听故事:“程老二你继续说啊。”
程归零笑了笑,伸手拿起剥皮刀,熟练的将一整块猪皮剖刮了下来:“剥皮是个技术活,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然后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
说着他把猪皮放进了一旁的玻璃碗里,随后抽了张去油纸,擦拭刀的模样认真的有些过份:“不过还好,桑波不算胖,操作起来也不算太难。”
淼淼啧啧了几声:“想不到啊,程老二,你在国外呆了几年,竟然学会了杀猪。”
程归零颇为得意的点点头:“习得一手好本事呢,国外是不吃动物内脏的,我就便宜了我的宠物小黄,那些油脂到是腻把库房的下水道都堵了。”
腐肉的味道从记忆的四面八方冲出来,朝着重启铺天盖地的涌来。
重启惊恐的看向程归零,她似乎看到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楚格的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处罚桑波那天他是在现场的,只不过剥皮的不是程归零,而是彼得医生。
程归零只是坐在一旁欣赏,他对着血肉模糊的桑波笑,至始至终笑的没有停下来,他录了桑波的惨叫声和咒骂声,一边录,一边夸。
他用及其标准的美式英语对桑波说:baby,shoutlouder。(宝贝,叫大声点。)仿佛在进行一场淋漓尽致的男欢女爱。
谢重一绞着手指,纵使他喜欢看一些怪谈,如今听程归零讲起来依旧会感到头皮发麻,因为是真的,那张皮真真切切的挂在他面前过。
淼淼双手托着腮,听的倒是津津有味:“程老二,你这几年在国外过的好吗?”
程归零摆弄猪皮的手微微一顿,从来没有人问他过的好不好。
他过的好吗?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好的吧!
淼淼叹了一声:“自是不好吧,不然怎会学这杀猪的手艺?”
程归零笑了笑,笑容里是藏不住的调侃:“我过的好不好,他们三个最有发言权,他们和我在缅江生活过一段时间。”
程归零就是这样的,他最擅长拿捏人心,他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三人。
不要忘记缅江带给他们的恐惧和虚妄,不要忘记那些虚情假意也不要忘记抵死谩生的算计。
程归零的目光落在重启手臂上,又天经地义的落在她的脖子上和脸上,他凝神静气的看着重启惴惴不安的神情慢慢的转换为哀愁。
楚格看过来,程归零冲着他笑,仿佛应尽了主人的义务:“楚格,有想要吃的菜吗?”
楚格摇头,却是答非所问:“小先生,有些事越是计较就越没用,感觉舒心就相处,不合意就停止。”
程归零反问,问题也很直接:“那你觉得当初重启跟你分手,是她不舒心还是不合意?”
程归零看向淼淼,笑意盈盈:“还是说,你现在找到了让你舒心又合意的?”
淼淼窃喜,这问题太合她意,她满怀期待的看过来,楚格却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
淼淼自然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只不过依旧会失落。
她抿着唇目光依旧炯炯:“程老二你找到了吗?”
程归零答的非常痛快:“当然。”
“是重启吗?”淼淼问。
这一句扰乱了谢重一的思绪,他抬头看向重启,眼中沉着寥落的心思。
姐姐,我在努力了,你不要喜欢上程归零。
程归零看着谢重一,脑海里有奇怪的感觉一掠而过,他的目光突然开始变得阴寒,似乎重启坐在那里不说话不表态都是一种自我强迫。
重启,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程归零用行动给了淼淼答案,他走到重启身后,双手握着重启脖颈食指轻抬,重启扬起头来,时机恰好,程归零弯腰寻唇吻去。
程归零像从冰上反射过来的阳光一样,让重启感到冷的可怕。
她不敢拒绝,她的脑海里是那张人皮上没有完成的死神像,这个绵长的吻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关于死亡的召唤。
淼淼的眼睛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那泡沫充满了整个房间,让这涟漪荡漾的画面更加的深不可测和充满诱惑。
“程老二,你可以呀!”
程归零想起了在缅江的一切,想起他的手曾经游走于重启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像一枚草莓味的粉红色果冻,q弹q弹的。
“重启,你就是我的不良田,我要让这片田地里长出上千种花,我要让蝴蝶来,让香气来,让慕名的人来。”
“重启,我要那些人爱而不得,我要让他们悔恨惊恐受尽折磨。”
谢重一猛然回神,程归零下令逐客。
淼淼骂骂咧咧的出了门:“什么嘛,简直精虫上脑。”
谢重一坐在后座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一个落榜的书生。
许久他缓缓开口:“淼淼姐,桑波不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