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十二点是大赛最后的交稿时间，林荣然站在社团门口数着杂乱无章的几张纸，犹豫不决：“栀子，你快出出主意，我交哪一篇好？”
她摊开，四五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直接怼上了云栀眼前。
云栀后仰，无可奈何道：“点兵点将？”
林荣然：“……”
有人出出进进，看着她俩在门口踌躇不前，云栀抿唇闪到一边耐心等林荣然决定好，并不着急进去。
她最后还是听了宋醒的，换掉了诗歌体裁，改为抒情的散文形式，只是，这样的文章过于真实，她绞尽脑汁才写得含蓄，含蓄到如果光荣上榜别人可能看不出这是她写的。
约莫又过去几分钟，林荣然闭着眼从那堆纸张里抽出一张：“栀子，走吧，就它了。”
“嗯。”云栀吸吸鼻子，跟上前。
社团门口拥挤，来往人多，云栀进去时肩膀被人轻撞了下，撞得倒也不疼，就是身子因惯性倾斜而误撞了别人。
“抱歉。”云栀侧目看向被自己碰着的那个小学妹，抿唇表歉意。
那小学妹不计较，见云栀是个漂亮的，害羞得低头抿笑：“没关系。”
云栀视线收得快，但转回目光时也为时已晚，没等来别人的道歉，也没看清撞自己的是何人。
可鼻息间，隐隐闻着一股艾草味。
怔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或许就是她。
“栀子——”林荣然在里面喊她。
云栀眉目轻抬：“来了。”
交完稿子，云栀挽着林荣然手臂，还在想刚才的事儿，于是脚步微停，问道：“你觉不觉得卢秀很奇怪？”
“啥？”林荣然挺惊讶，“你什么时候关注她了？”
“没关注。”云栀把刚才的事儿解释了遍，“隐约觉得是她，而且，她急慌慌的，赶着投胎。”
林荣然转了转眼珠，找了个词来形容：“你是想说她做贼心虚？”
云栀抿唇，思忖了会儿：“像……但不完全。”
“这可是文学论坛的地盘，晾她也不敢在这撒野吧，不然她班长的位子别想要了。”林荣然本来就看她不惯，综合云栀刚才所说，也忍不住猜测，“大家都是来交稿的，她定然也不例外，难道说她写的东西是抄来的？”
云栀翻了俩白眼：“她自诩高风亮节，大概率不会。”
“那就是她写的这篇文章的男主角是她喜欢的人。”林荣然往大胆了猜，“咦惹，该不会是你小竹马？”
云栀：“……”
越说越离谱。
“卢秀傲得很，就算真喜欢宋醒也不可能低头弯腰像别的女生那样表心意，她那样的心思最多，是或不是，等大赛结果公布当天不就会知道了。”林荣然说的头头是道。
前面听着有理，听到后面就懵了，云栀扭头问：“为什么公布了就知道了？”
李荣然耸肩：“你觉得卢秀肯在大赛放弃跟你竞争？到时在获奖作品里猜猜哪篇是她的就好了。”
云栀呵呵两声：“倒也是。”
卢秀确实水平不差，拿奖的几率也大。
没一会儿，林荣然想到什么，句句戳心：“邹心如也不比你差，她没准也拿奖。”
云栀：“……”
完了，照这么个逻辑，那卢秀跟邹心如写的“他”不也都是宋醒？
一路磨着牙，云栀脸黑黑地进教室。
今天是跨年夜，但晚自习照旧上，不过所幸跨年夜遇上周五，明儿个不用早起，今夜可以嗨翻天。
本来筹谋今晚一起到外面跨年，但陈烟发消息说下午六点已经到家了，喊云栀不用再到宋醒家住，今晚陪她一起在家看跨年演唱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怪失落的。
陈烟回来是件很高兴的事儿，但云栀还是果敢地承认心里的失落不比高兴要少。
或许是舍不得。
林荣然本是兴致最高的那个，早就想带着男朋友跟大家一起吃一顿，但云栀去不了，只得把这事儿继续往后放。
“真不去啊？”林荣然努着嘴，已经问了不下三遍。
“我妈回来了，不能让她一个人跨年呀。”云栀掐着她脸上的婴儿肥，龇牙一笑。
“好吧，那就等寒假。”林荣然没什么表情地撑着下巴，继续盘算。
下课铃一响，云栀收拾好书包已经离开座位，后又想起什么，折回来往林荣然脸上亲了一口：“跨年夜快乐，林妹妹。”
“啊！云栀你烦死了！”林荣然眼睛瞪圆，两只手捂着被亲了的右脸，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表情。
不知怎么就瞧见了这一场面的宋醒瞬间静止。
曜石黑的眸子里逐渐生出几分嫉妒。
云栀调戏完就蹦跶着往外跑，路过宋醒时还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跟上。
宋醒冷嗤一声，书包被他用力甩上自己左肩，脚后跟往后踢了把椅子，声音刺耳。
出校门时，云栀跟宋醒商量：“我妈回家了，今晚我得回谭中路。”
“嗯。”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听见，但这反应不对。
云栀疑惑地看着他。
宋醒是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把人拽停了教训：“云栀，你对我动手动脚无所谓，但对别人得有分寸感，一个女孩子整日对别人又亲又抱成何体统？”
云栀眨着眼愣了三秒。
什么什么？
啊，知道了。
云栀发笑：“你说我刚才亲林荣然？”
宋醒抬睫，不吭声，默认。
“都是女孩子，看她可爱，怎么不能亲。况且我俩好姐妹来着，我都不害臊你替我扭捏什么？”云栀脸上笑盈盈的，一个劲儿往宋醒那凑，势必要问出点什么。
宋醒伸手抵住她脑袋：“看人可爱就亲，我不也可爱？难道你也想亲？”
云栀：“你什么逻辑？”
真的，要被气笑了。
“就这么个逻辑。”宋醒没跟她开玩笑。
云栀很认真盯着他这张严肃的脸：“没觉得你可爱。”
就算可爱，也不能随便亲吧。
开玩笑不带这么开的。
宋醒：“……”
胸腔起伏着，他自己花时间消化掉小脾气，继续走了一会儿才问：“你刚说什么？什么谭中路？”
云栀就差头上顶着三个问号问他大兄弟您没事儿吧。
“我说，我妈回来了，喊我回家了。”云栀虚握着书包的肩带，低头看路。
本以为宋醒会说点什么，结果已经走到了公交站，这人半点没吱声，云栀忍不住偏头去看他。
“等等。”宋醒将手机拿出，一只手拉着云栀往公交站的角落挪去，“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不知怎的，云栀心一热，下意识以为他要跟自己回家，心跳都破格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