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云栀回了宋醒房间，有意识地寻找什么，果然一抬眼，看见了书柜上层的篮球和球衣。
思忖片刻，与以前的记忆结合起来，才逐渐得出结论。
“看什么呢？”宋醒开了暖气，外套被他刚刚脱下挽着臂弯，顺着云栀的视线看去，他停顿三秒，似是无奈叹气，“别放心上。”
云栀点头，推着他往沙发上走：“剥栗子吃。”
宋醒轻笑：“乐意效劳。”
小腿搭在宋醒大腿上，云栀往后靠着，这姿势不太舒服，见状，宋醒抽出只抱枕垫在她腰后，莫名相视一笑。
云栀边吃边有意把话题往陈畊身上引，奈何宋醒早就看穿，手掌拍了拍她小腿，伸手就往她腰上抓：“栀子同学，有没有教你跟男朋友独处的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
云栀咧咧地笑：“没有。”
宋醒呵笑了声：“那我教。”
云栀拱手：“别了吧。”
“要的，来，教你。”他拉着她手臂往自己怀里贴。
云栀嗔了声：“不要的。”
宋醒：“要的。”
“你俩干啥？”一道不该这时候出现的声音响彻客厅。
云栀惊得脚一抽，将对面动手动脚的人踹下地板，瑟瑟地站起身，扯了扯衣服：“那个……琳妈……额不是，琳姨，吃板栗呢，您吃不？”
栽了个跟头的宋醒单手撑着地板：“……”
崔琳琳有些疲惫，见惯了俩人这样，倒也不起疑，把衣服递给宋义之后便道：“我们吃过了，你们慢慢吃。”
进卧室之前，崔琳琳看了眼宋醒，似乎是有话要问，碍于云栀还在，她站了会儿，喊道：“你进来。”
语气严肃，像极了以前要拿鸡毛掸子上家法的样子。
云栀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宋醒把剥好的板栗放在她手心：“没事。”
进屋后崔琳琳把房门关紧，把宋醒拉到最里边，悄声问：“我听到栀子今天给你烟姨打电话了，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宋醒眉头一蹙：“没有。”
崔琳琳松了一口气。
宋醒：“她隐约猜到一些。”
崔琳琳又猛地一口气吸上天灵盖：“那你不知道想办法转移她注意力。”
宋醒沉默，认真地问：“烟姨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能让栀子知道？”
问完，他盯着崔琳琳语塞的样子，闭了闭眼，他道：“妈，你有没有想过瞒着栀子并不是长久之计，她总有一天要知道。”
崔琳琳哽了哽：“你烟姨说，等高考结束。”
宋醒没接话，半晌，重复问：“烟姨的病，到底是什么病？”
三番两次进医院，一次还比一次严重，他无法不往最差的方面想。
崔琳琳张了张唇，手心下意识收拢：“肝癌。”
宋醒浑身一颤。
身体里的感官一个个放大。
这两个字宛如天塌，残忍又无情。
崔琳琳强忍着情绪，眨着眼控制眼泪：“宋醒，你听话，先瞒着栀子，栀子高考绝对不能出差池。”
宋醒很快就回神，追问：“肝癌不是也能治愈么？到哪个地步了？辽化不是可以么？你们一天天在医院瞎耗什么！”
到最后，他控制不住情绪，低低地嘶吼出声。
崔琳琳有些被他的反应吓到，吞了吞口水，好半会儿才拉回思绪。
“宋醒……你……”崔琳琳吞吐着连贯不起来。
“对不起。”宋醒搓了把头发，背过身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无法想象。”
无法想象云栀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会好好劝她接受化疗，你先别急，把情绪收好，栀子聪明，别让她发现了。”崔琳琳抬手覆上他肩膀轻声安慰。
宋醒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见他出来，云栀急忙把人拉进卧室，还没准备开口问，身体便被压着节节往后退，一直到了床边，无路可退，云栀只能往下坐。
“怎么了？”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云栀搂着他的腰，轻轻拍着他背部，“真被你妈打啦？”
宋醒埋在她脖颈处，低低地闷出一个嗯字。
云栀微微笑出声：“那一定是你不对。”
宋醒嗤了声：“小没良心的。”
他还没舍得放开，云栀今天有些累，轻轻推了推：“很晚了，还没洗澡。”
宋醒这才放开她，从自己衣柜里拿出她的睡衣：“水温调好，别洗太久，小心感冒。”
云栀应声便出去了。
晚上睡觉，夜深人静，卧室里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云栀翻了好几次身，睁着眼，一眨一眨。
明明很困很累，却毫无睡意，失眠这个词，再次钻入她每根神经。
“睡不着？”宋醒撑起身将床边台灯打开，对视了一眼，他掀开被子往床沿上一坐，“闭眼，讲故事。”
云栀想了会儿：“可不可以不讲？”
宋醒宛如受了刺激般直直盯着她。
云栀抿唇，笑着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意思是，可不可以换一种，可不可以，陪我睡。
云栀羞赧，咬着唇，最终没说出口。
刚想妥协于讲故事，却在下一秒，被子被人掀开，一股风趁虚而入，随之进来的是宋醒的一双腿，他从善如流地躺下，顺手摁灭了那盏灯，调整好姿势，将云栀搂紧，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闭眼睛，快睡觉。”
云栀那乱了节奏的呼吸过了好久才回到正轨。
“放松点。”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上方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提醒。
云栀哼哼了一声：“我紧张，还不给了。”
宋醒又是笑，下巴抵着她脑袋：“又不是没抱过。”
“那不一样。”云栀试探地将手搭在他腰上，动了动脖子，“你这样……手臂会不会酸？”
宋醒低声应了声：“不会。”
“栀子。”
“嗯？”
“乖点，睡觉了。”
“好。”
或许他身上带着魔法，云栀闭眼后睡意渐沉，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很快就入了梦。
空气里混合了他和她的沁香，在她睡着后，宋醒轻轻描着她的眉眼，在那印上一吻，与她共眠。
那些他阻止不了的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她一起承受，共同面对。
他永远，陪着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