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戴着毛线头套,手持西瓜刀的男人趴在墙角朝着目标望去。
张癞子探出头,皱着眉头回头跟闵四爷汇报:“四爷,我看着怎么有点不对。”
他指着前面一排楼的边户,压低声音说道:“您看,那一楼的窗户是不是有烛光?”
停电后的村落整个黑漆漆的,尤其是半夜一两点,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可金大海指认的房子里,却明显透出了暖黄的烛光。
闵四爷皱着眉,一时没说话。
金大海虽然看不到闵四爷的表情,猜也能猜到他的犹豫。
“四爷,有烛光说明有人守夜,不正好证明了这里有好东西吗?不然谁大半夜的不睡,守在这。”金大海知道张癞子看他不爽,处处给他使绊子。越是这样,金大海就越是要立个功,提一提自己在团队里的地位。
况且,他们都到人家家门口的,这要是不进去弄点东西就灰溜溜的走了,他回头肯定被人笑死,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四爷,您就放心吧。他们家就两个女人,撑死了加上我那大舅哥一家,总共就2个男人,其他都是女人。一刀一个,解决起来不跟切菜一样简单嘛。”
金大海许久没和顾家来往,还不知道顾扬退伍的事儿呢。
闵四爷舔着唇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谨慎点,先让两个小弟拿上家伙跟着金大海先去看看。
金大海也没法子,只能悄悄带两个小弟扒人家门缝看看情况。
他刚蹲下,眼睛还没贴上门缝呢。门就从里头打开了,一支强力手电筒闪得金大海和两个小弟睁不开眼。
他们只听到一个警觉的男声:“谁?”
金大海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我……我是顾家的女婿,来找我老婆孩子的。”
陈一远立马气笑了,要不是看到两个小弟因为挡光线而举起的手上拿着一把长西瓜刀,他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他二话不说,一脚踹翻金大海,让他重重的撞在后面的小弟身上,一下子摔倒两个。
再一劈一夺卸掉了另一个小弟手里的刀,拎起他砸在另两个人身上,瞬间就制服三人,张力只来得及给他递个手铐。
也不给他留一个练练手!
张力的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陈一远嘴角抽了抽,对他的榆木脑子十分无语:“愣着干嘛呀,快出去看看他们有没有同伙啊。”
这傻子总不会以为,三个人就敢来干这事儿吧。
张力这才反应过来,兔子一样的窜出去了。
闵四爷早就在陈一远出手的时候,果断的跑路了。
踏马的!金大海还说什么这一家都是妇孺,出来那男人明显是个练家子。
虽然只是一个人,可那身手,他们加起来也不一定打的过,更何况谁知道里面还会不会跑出第二个第三个。
几个人快速回到车上,粗手粗脚的关上车门,发出好大一声响,可谁也没空在这时候计较这点。
张癞子坐在驾驶座上,急切的发动车子,可下一秒,放在油门上的脚怎么都踩不下去。
“癞子,你踏马快开车啊!”闵四爷心慌的要死,连声催促。
张癞子胆都要吓破了,嘴唇抖了半天都发不出一个字。
“你们想去哪儿啊?”驾驶座的窗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同时,手电筒的光线照进车内,闵四爷终于看清了许久都不吱声的张癞子,他的头上正顶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出去巡逻的田永宁顾扬等人也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来迟了的张力又是一阵无语,这回,连手铐都不够用了。
他只配拿个绳子像古时候绑囚犯一样,把车里剩下的六个人绑起来。
看着田永宁捆回来这么多同伙,陈一远咧嘴笑道:“队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傍晚吃了顿接风宴,晚上还有送上门的军功。”
田永宁脱下手套,搓了搓手放在火盆边上烤,笑骂他:“看给你得意的,等下的巡逻你去,给你小子醒醒神!”
大晚上的出去巡逻,冻都给你冻麻了。
张力泄愤一般把这六个也丢到墙角和前头那三个作伴。
张癞子刚才被吓破了胆湿了裤裆,在寒风里一走,一裤子的冰碴子,割得他下面又冰又疼。
回过神来,他疯一样的一口咬在金大海的耳朵上,差点给他耳朵咬下来。
金大海哀嚎着,不停的耸着肩膀想摆脱他,九个人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撞成一团。
张力上去捏住张癞子的下巴,终于把两人分开,又拿了块抹布塞到金大海嘴里,阻止了他的哀嚎。
大晚上的,嚎得这么可怕,别吓到睡觉的村民!
张癞子知道自己完了,他刚才听到这几个男人说到“送上门的军功”就知道自己落在治安队的手里了。
可是,他分明提前打听过的,小溪村这边没有治安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落在别人手里,还可以讨饶交粮食赎命,可落在治安队手里,他们只能带着脚镣去干活干到死。
张癞子心底涌起无尽的恨意,他眼睛暴凸死死瞪着金大海:“你个王八蛋,你把我们全带沟里了。我就知道你个狗东西不靠谱,我弄死你个王八蛋!”
眼看着没希望了,张癞子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咬金大海。
张力眉头一皱,顺手拿起引火用的旧报纸塞到张癞子嘴里,顺带把他的脚也一块儿绑了。
“真是不消停!狗咬狗一嘴毛,你们哪个是好东西了?”
金大海瘫坐在墙边,鼻息粗重,脑门上全是虚汗,耳朵还不停的流着血。他死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白天亲耳从那死丫头嘴里听到的话,晚上就赶过来了,总不可能是被这帮男人捷足先登了吧。
难道……
难道是那个死丫头故意透露的消息,就是勾着他们来,然后找人来抓他们?
终于猜到真相的金大海,眼泪掉下来!
而闵四爷则面无表情的靠着冰冷刺骨的墙角,面色灰败,眼神空洞。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想手里有什么筹码是可以拿出来争取减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