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后大行,举国上下需服丧一年,婚嫁、宴饮、歌舞等活动全部取消,甚至连衣服、装饰也全部要换成素色的。
乐娘一行人是在半路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对众人并无太大影响。可乐娘心中却泛起隐隐的不安来,她记得,在樊州城的那个夜晚,那名老妪说的话中,便有“双凤皆已陨落”这句。
她话中所指的“凤”,莫非就是指的太后?并且,她说出此话的时辰,正好与太后大行的时辰相吻合。若说二者没有联系,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自从那老妪对她说出“异世之魂”这四个字后,乐娘便一直在回想那晚老妪说过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其说的每一句都好似一则预言。
“双凤陨落……妖妃为祸……天下大乱”
可她最后又说“大顺还有救。”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太后已死,接下来就是“妖妃为祸”了,那个“妖妃”,莫非就是纪贵妃?
想来想去,她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故事来,可现在这些也只是猜测而已,且看事情是否会按这个轨迹发展吧。
就这样,在路上走走停停,间或走了几日水路,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了江南,江南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手工业发达,气候也极好,到处都是热闹、繁华景象。
这里风景秀丽,百姓们长得也比北方来的人精致、纤秀许多,乐娘的个头在此地便不显得娇小了,反而还算得上高挑。
又走了半个多月,在天气转凉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京城顺都。
在顺都城门外,远远望去,只见城墙高约十丈,极为巍峨、雄壮,城墙上的兵士皆身着盔甲、手握刀剑,气势凛然。
车队到达城门处时,所有人皆需下车接受查验,路引经过核查后才可放行。这种待遇只有外地来客才会有,本地百姓每人都有一块腰牌,兵士们只要看一眼腰牌便会放行。
看来,这腰牌与乐娘前世的身份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吴家早已派人先行进京,买下了一处宅院,因此吴家的马车直接向那处宅院驶了过去。
尽管吴掌柜盛情相邀,但乐娘还是婉拒了吴掌柜的好意,她不习惯住在别人家中,况且,若是现在就将行李都拆出来,拿过几日自己找好了房子,还得再打包一遍行李。
乐娘这一路上可累得够呛,实在没精神这么折腾了。
三人选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后,在里面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简单吃了点便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才算将精神养回来些。
之后几日,乐娘并未急着找宅子,而是打听了顺都城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打算在吴家附近租赁个安静的小院子,好方便以后与笔墨铺子合作,若是附近还有书院就更好了,旭儿读书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托客栈掌柜寻了信得过的掮客,那掮客姓林,祖辈居住在京城,对顺都各处都十分熟悉,待听完乐娘的要求后,很快就为她们推荐了几处院落。
乐娘手中虽还有些银子,可‘京城居,大不易’,后面旭儿读书、添置家当,日常嚼用……,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若是买宅子,一下子就把她手中的银钱全掏空了。因此,她打算先租一个小院子,等以后攒足了家底再考虑买宅子的事。
乐娘三人跟着掮客将几处宅院都看了一遍,最终选了一处最为僻静的二进小院。京城不比乡下,人多眼杂,且讲究男女大防,有两个院子对三人都方便些。
前院留给旭儿和范先生,房间倒是充足,还可留出一间宽敞的书房。后院自然归乐娘居住,乐娘也终于有自己独立的书房了,因而十分开心。
院子的租金每月得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六十两,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三人通过林掮客与房主签订了契约,交了租金后,选了个黄道吉日便搬了进去。又收拾了两日,这才将一切安排妥当。
乐娘与范先生商量后,决定将旭儿送去附近的躬行书院,躬行书院是京城启蒙类书院中的佼佼者,会根据学子的基础为其安排不同等级的课业。
躬行书院的山长还是一位致仕的老翰林,在文人中有着不错的声望。自然,书院的束脩也不菲,每月含笔墨、饭食费用,足足十两银子,这让月娘都有些咋舌了。果然,读书人真不是好供的。
旭儿正式入学后,范先生也开始重操旧业,找了一个小些的私塾继续任教,因此,白日里家中便只余乐娘一人独自在家。
看着空荡寂静的院子,乐娘不禁有些想念黑风了,黑风是旭儿为那只小狼犬起的名字,他们离开常家村时,将小狼犬送给了大妞,不知常家村现在怎样了,叛军有没有打过去,段霄有没有接到自己的信……
乐娘默默想了一会,急忙收回神识,继续埋头撰写那本未完成的《古刹倩影》。
前几日,乐娘走访了京城几家有名的笔墨铺子和书铺,发现里面卖的话本题材比南沁县时丰富许多,当然,最受欢迎的,依然是才子佳人喜结良缘一类的。
她对京城人的口味还摸不准,不得不做两手准备。若吴掌柜的笔墨铺子开起来,就先将之前的《锦鲤传》和这本《古刹倩影》依次投入市场,看看读者的反应,若反响不佳,她再转而创作才子佳人题材的话本。
在冬日来临之前,吴掌柜与荣家合伙开的笔墨铺子——墨雨斋正式开张。墨雨斋除了经营笔墨纸砚外,还卖一些书籍、话本。
铺子的位置极佳,位于几家书院学子们都会经过的宣化街上,铺面宽敞透亮,比在南沁县的烟海阁大了一倍不止。里面的活计全都统一装束,观其衣着不像跑堂的,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书童。
独孤客的《锦鲤传》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乐娘借鉴了前世的经验,特意请人为话本画了封面,在一众灰扑扑、单调的书籍中,显得极为跳脱。且里面也设计了许多美轮美奂的插图,让人一看便爱不释手。
又在店外挂了一块黑木板,上书:“独孤客新作《锦鲤传》,限量发售!”
引来不少过路学子驻足观看。
“独孤客是谁啊?”
“莫不是哪位大儒?”
“没听说过,不如进去瞧瞧。”
众人好奇之下,纷纷走进店铺,看到特制的书架上,一排《锦鲤传》平铺在眼前,十分壮观。不由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这展示书架,是为畅销书专门开辟的广告位,自然也是在乐娘建议之下,吴掌柜找人定制的。
在店铺最里面,还摆放了几张桌椅,供学子们临时阅览之用。一般学子也不会厚颜在此将整本书读完,基本看上片刻便会付账买下。众人不禁感慨掌柜贴心。
随着《锦鲤传》在学子们中间逐渐盛行,铺子里的女客竟也多了起来。事实上,这本话本更符合年轻女子们的口味。
谁能不爱故事中那美丽、善良又神通广大的鲤鱼仙子呢,鲤鱼仙子与书生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令人扼腕叹息、心驰神往。
而在故事中,一直想捉拿鲤鱼仙子、拆散两个有情人的法通和尚,更是被人唾骂不已。
因着《锦鲤传》的热潮,在过年前,乐娘又大赚了一笔,终于不再为银钱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