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是谁?”
端木瑾望着对面国色天香的美妇,想到刚才兄长看她的模样,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悦。
“这……我也不知,不如进去问问。”
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之下,端木珂大步走进主帐。
主帐内灯火通明,一名参将低声禀报道:
“共捉住叛军一百二十八名,名单在此。刚才那几名护卫均已伏诛,除了这两名女子外,其余人全在上面了。”
这时,帐帘一挑,刚才自己所救美妇款款而入,身姿优雅婀娜,气度雍容。紧跟在她身后的端木瑾,则目带敌意的盯着她的背影。
“请坐!”他指着一旁的圈椅道。
纪沐雪从容坐下,落落大方,仿佛身为贵客一般。惹得端木瑾更加看她不顺眼起来。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想来即便我不说,你们也会很快打探出我的身份。”美妇声音如泉水激石,清透柔媚,极为动听。
“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吧。我名为纪沐雪,你们称呼我纪夫人即可。”
“什么?!你是……纪贵妃?”
端木珂还未来得及反应,端木瑾已先叫了出来。
“不敢当,我如今已被圣上打入冷宫,不过一个在逃弃妃罢了。”
“看来孙家造反,也有你一份功劳了。”
纪沐雪只静静坐在那里,不再回答。
“瑾儿,你先出去看看纪夫人的婢女可醒了,若是醒了就带来这里。”
端木珂对端木瑾道,眼中暗含警告。端木瑾一跺脚,气呼呼走了出去。
“纪夫人,本世子初来乍到,对朝堂之事不是很熟悉,往后还得多多请教夫人,望夫人不吝赐教才是。”
“世子?莫非……你是镇南王世子?”
“夫人果然聪慧过人。”
“你怎会在这里?”纪沐雪倏然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本世子能赶来京城勤王护驾,全靠二皇子,哦,不,全靠太子引荐,不过,如今局势未明,本世子也无法明辨是非,索性在此整顿一番,待局势明了后再做定夺。”
纪沐雪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浪之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你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么,皇位之争,向来残酷。”
刚说到这里,外面端木瑾已带了春桃过来。端木珂停下话头,命令春桃将纪沐雪送回原来的营帐休息。
“大哥,你是不是也被那个妖妃给迷惑了?”
“小妹,休得胡言!”
“哼,大哥最好不要被她哄骗,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
“你大哥我,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
一见端木珂面色冷凝下来,端木瑾不敢再说什么,气鼓鼓起身走了出去。
端木珂坐在帐内思忖片刻,外面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纪沐雪哪有心思休息,她坐在床边回想以往的一幕幕,自己的二儿子池厉晗,他向来暴躁易怒,做事不管不顾,从他儿时起,纪沐雪便对他的性子喜欢不起来,因而总是远着他,没想到他竟有这番能耐,悄无声息请来了镇南王府这么一尊大神。
不过,纪沐雪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池厉晗若能沉下性子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她是万万不相信的,除非……除非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是了,这般行事作风,应是老三池厉晖的手笔。
纪沐雪自认对小儿子还是不错的,没想到今次却栽在了他的手里。她早应该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聪明多智,心思深沉,当年的事,他不会那般轻易就放过的。他心中定是对自己和老大存了怨怼。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正在同室操戈,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她自己。
若这世上有后悔药,她定然教导三兄弟守望相助,互敬互爱,再也不会因偏袒老大,而与小儿子离心。
想到此处,她不由对死去多年的纪沐晴更加怨恨,要不是当年她非要自己发毒誓,自己怎会诅咒尚在腹中的大儿子生不下来,她忍着纪家,迟迟不动手,就是要等这个孩子落地。
孩子生下后的确健康、可爱,她对纪家的忌惮却并未消失,那种脖颈套着绳索的窒息感,夜夜折磨着她。最终,她还是打破了曾经的誓言,将纪家全族都送去了地狱。
她在房中独坐了片刻,终于耐不住一夜的疲倦、担忧与惊吓,趴在案几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时,宫门终于被攻破,大批叛军顷刻间占领了这座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宫殿。
待池厉昭与孙岩带兵赶去天政殿时,却目瞪口呆的发现,这里除了一些负责外围事务的宫女、内侍外,圣上、嫔妃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搜!继续搜!务必找到那个假皇帝!”
池厉昭双目赤红,声音沙哑,一夜的鏖战,他已精疲力尽,可到头来,却得知自己处心积虑的逼宫,竟然只得到人去楼空的皇宫,一个空壳子而已!
他不甘心,他是父皇寄予厚望的皇位继承人,一定是这样!从小,母妃就是这般对他说的。
可是,为何一切都变了!
他不承认,他不是庶民,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他还没有拿到玉玺,还没有昭告天下,还没有让臣子们跪拜,还没有登基。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池厉昭心中愤恨至极,抽出宝剑,对着天政殿内的陈设,挥刀乱砍,噼里啪啦的碎裂倒地之声,将身后将士和低头缩颈的内侍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手中的刀向自己招呼过来。
半晌后,殿内终于恢复了宁静,池厉昭心中郁气已发泄了大半,他浑身无力,手中长剑掉落在地,而他自己也委顿在椅子中,好似一头斗败的公牛。
这时,从殿外大步走进一个人来,此人身材中等,却面目威严,正是原来的承恩公孙岩。他亦听闻此处变故,因而急急赶来确认,却不想,中途便听说池厉昭在天政殿发起疯来。
孙岩心中暗自叹息,自己这个大外甥,实在有些经不住事。
看到一蹶不振的池厉昭,孙岩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挥手,殿内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悄无声息退了出去,他这才厉声道:
“闹够了吗?!”
池厉昭对这个表舅还是颇为忌惮的,不自觉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