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闩咔哒一声被卸下,从门外走进一个瘦削身影来。
“嘿,干得好!回去重重有赏!”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承隽。他冲刚才动手的大汉一挥手,那人便闪出了房间。
姜承隽从袖中掏出一个碧绿色小瓷瓶,打开瓶塞,在秦若凝鼻子下方微微一晃。
几息之后,秦若凝眉间轻轻抽动几下,口中发出低低嘤咛,双眼慢慢睁大,待看清眼前情状时,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一转头便看到身侧站立的姜承隽,她迷茫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乐娘姐姐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惊得跳了起来,随后又看到脚下倒着一名男子。
“他……他是谁?”
姜承隽无奈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唉……这么笨,也只能嫁给我了。”
片刻后,秦若凝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一气之下,双眼圆瞪道:“你说谁蠢?!”
“好了,我的姑奶奶,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这里,我稍后跟你解释。”
说着,一把拉着秦若凝的手便走出了房门。
“后面的,你来处理!”
“是!”男子浑厚的声音应道。
秦若凝再一次受到惊吓,只见门外站着一名眼熟的大汉,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姜承隽拉着她,脚步飞快,在织女寺中七拐八绕,终于回了她们安置的院落。
“你快告诉我,乐娘姐姐去了哪里?”
“放心吧!乐娘不会有事的,段霄会将她安全带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中了人家的圈套,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是说,那个女人有问题?”
“还不算笨到家。”
“你……”正事要紧,秦若凝不打算现在与他计较。
“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他是谁?”
“他是周三郎,你的备选夫婿之一。那个引你们来的女人,是她的姘头……呸,是他的相好。”姜承隽赶紧改口。
秦若凝目瞪口呆,沉默半晌。
“他们算计的是我?”
“不,他们算计的是你们两个。”
“没想到,姨丈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承隽便将此事前因后果向她一一道来。
乐娘之前跟吴掌柜说要查清周三郎的品行、才学后再议亲,本只是个托词而已,后来将此事交托给了姜承隽,姜承隽便派邢武前去探查,最好能找出些纰漏,好帮秦若凝将议亲之事推脱掉。
谁知一查下来,却查出许多周家的阴私出来。
在京城开绸缎庄的周家,与晋阳府暮照村的周家,本是同族,周三郎祖父与燕娇夫君周大郎的祖父,乃是嫡庶兄弟,京城周家出自嫡支,暮照村周家算是旁支。天照叛军打进晋阳府时,燕娇公公便带着全家投靠了堂兄。
周大郎读过几年书,被周老爷看中,安排进南城绸缎庄做二掌柜,他便带着妻儿一同来了京城。
谁知才来没多久,一次周三郎跟着周老爷来查账时,无意间与燕娇碰面,两人先是眉来眼去,后来竟勾搭成奸,周大郎怕丢了掌柜这个肥差,对此事似乎也默许了,甚至为其偷情打掩护。
邢武在探查期间,发现燕娇此女有些形迹可疑,她数次同一名黑衣人接头,似乎在谋划些什么。一次无意的偷听后,竟然震惊的发现,这两人竟谋划要陷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乐娘。
邢武震惊之下,又继续追查,终于跟踪黑衣人摸到了公主府。
紫菱公主本就将乐娘视作眼中钉,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同样嫉恨乐娘的燕娇,双方一拍即合,便合谋了这样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再说那四个大汉护送着马车一路疾行,待到了山脚下,几人拐进一处更为偏僻的山道,这里人迹罕至,上山祈福的人极少走这条路。八壹中文網
山路坑坑洼洼,极为颠簸,因而马车车速减慢了下来。不多时,小路越来越窄,一侧是高高的山崖,另一侧则是乱石横生的沟壑,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咦!”
驾车的汉子轻咦一声后,对车后几人道:
“快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这路怎么被堵上了?”
有两人打马向前,不多时便有一人粗声嚷嚷道:
“他娘的,这路上怎么倒着一棵树!”
那驾车的汉子停下马车,小跑着过去一看,可不是吗,小路上此时斜躺着一棵足有一人合抱的粗壮大树,树根上还沾着泥土,像是从山上冲下来的。
“大哥,这怎么过去呀?”
“还能怎么过去,把树推到下面去!”
被称作老大的赶车大汉没好气道。
几人纷纷下马,立即动起手来,
“一、二,走!一、二,走……”
可即使四人合力,使出吃奶的劲,那棵老树竟依然纹丝不动。四人心中着急,不停尝试着,累得满头大汗,可那树就如钉在了地上般,不见丝毫动静。
就在几人体力流失了大半时,从小路的后方传来一阵车轮声。
几人急忙看去,只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牛车,车上拉着一车干草,车辕上坐着两个身着短褐、头戴斗笠、身强力壮的庄稼汉。
看其装束,像是这附近村庄的村民。
四人起初还有些警惕,可仔细观察下来,这两人一副憨厚老实长相,对马车视而不见的模样,让几人提着的心悄然落回了肚子。
转念一想下,顿时转忧为喜,如今多了两个人手,路上的树应该就能搬动了吧。
于是,四人里的老大迎面朝那辆牛车走去,牛车缓缓驶近,在马车后停了下来。
老大一抱拳道:
“两位兄弟,前方的路被一棵树堵上了,还请两位搭把手,将树移开,这样你我都能过去了。如何?”
那两个庄稼汉从车上跳下来,近前一看,其中一人沉声道:
“这树太粗,恐怕咱们几个也推不动的。”
随即四下一看,疑惑道:“咦,你们不是有马吗?怎不让马来帮忙?”
四人一听,立即恍然大悟,之后面面相觑一阵,全都露出懊恼的神情。
“哎呀!我们咋没想到呢!多谢这位兄弟提醒!”
说着,几人便将马都牵了过来,可随即又傻了眼。
想要借助马的力道,必须用到拉车那匹马的挽具才行,只有马没有挽具也是白扯。
于是几人又七手八脚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这才牵着马来到大树前,而那两个庄稼汉也将牛车上的牛卸了下来,于是众人将一牛一马绑在树根上,人、畜一起合力,才堪堪将大树挪到了沟壑边上。
这里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而双方赶来的马车和牛车,则孤零零的停在远处一动不动,仿佛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般。
片刻后,道路终于畅通无阻,双方各自将牲口领回来套上车驾,客气作别。
前方四名大汉一甩马鞭,急急向前赶路。后方的牛车却慢悠悠不急不躁。
不久,牛车被甩出很远,渐渐消失在四人视野中。
“老二,去后面看看,车上那三个女人可有不妥?”
“好嘞!”
被叫做老二的大汉掀开车帘往里一瞧,只见三名女子侧着脸躺在里面,虽看不清面目,但都人事不知的样子,看来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大哥,放心吧,三个都好好的,估计还得昏迷一阵子,我将她们的手脚都捆上了,就算醒了也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嘿嘿!”
赶车大汉点点头,也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