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远城。
城主府。
裴江宁此刻正扶住额头叹息,心绪不宁,纵然他对裴清秋的能力深信不疑,但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青云城的四面八方他都已亲自探寻过,没找到一点踪迹,就连那个随她而来的梓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此想来,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青云城一个地方而已。
至于是不是被抓走的,到了明早就可知晓,榆兰的将领肯定不会错过这样宝贵的人质。
若不是被擒住的话。
那么事出有因,九妹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下了撤军令,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只是这种冒险的行径,太过让他这个当哥的提心吊胆。
总之,在裴清秋没有回来之前,裴江宁只得想些措辞安抚军心,剩下能做的,就只有等。
……
青云城内。
裴清秋早早跟着在西城门作战的将士混进了城,令她意外的是,大家似乎都不怎么眼熟,她苦思冥想许久的措辞也就派不上用场,这让裴清秋还有点小失落。
进了城后,全城将士几乎是没作休憩,便都朝着一个地方集中而去,只有裴清秋一个人还傻愣在原地。
幸亏有个家伙路过时拉了她一把,“瞅你这瘦胳膊瘦腿儿的,上战场打得过谁啊,走走走,赶紧把东西搬完,早干完早回家。”
“奥奥奥。”裴清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后知后觉地跟在那人身后,“唉,累死我了都。”
“兄弟,方才战场上你不会真出力了吧。”那人回过头,一脸鄙夷地看向裴清秋。
裴清秋也不敢多说话,言多必失,而且从这人的语气听来,好像真有什么密谋,还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种。
“害,打着打着就上头了。”裴清秋陪笑道。
“哈哈,性情中人啊兄弟,我叫石向,认识一下。”石向攥起拳头,锤了下裴清秋肩膀,“你也太瘦了兄弟。”
“裴…莫北淮。”裴清秋也像模像样锤了下石向,后者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靠,用这么大劲儿啊。”
裴清秋:“……”
走了没多久,裴清秋跟着队伍来到青云城广场,正是一个月前裴北淮设宴的地方。
转眼间就已物是人非啊。
裴清秋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抱着个大罐子往回走,心里也不断揣测着罐子里的东西。
终于到了她跟石向的轮次,在她眼前是个地窖的入口,这让她震惊不已,住在青云城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广场上竟还藏有个地窖。
沿着火光没走多远,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视野里,无数的罐子堆积成山。
“一人一个,动作快点儿。”裴清秋的迟疑引起了看守人的不满。
“好嘞军爷,这就搬。”石向用胳膊肘戳了戳裴清秋,示意她抓紧。
罐子很轻,里面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所有的重量都来源于罐子本身。
回西城门的路上。
“你刚才怎么叫那人军爷,你也不是正经参军的?”裴清秋问向石向,既用心也大胆地用了也字。
石向听了还有些沾沾自喜,“哈哈哈当然了,我其实早就猜到你也不是,哪个军队能收你啊。”
“你说榆兰这么大个王朝,怎么会干这么傻的事,出钱让人当假兵,还不用打仗,就跑过来当个苦力而已,等活儿干完了,我请你找个和平的地儿吃酒去哈。”
裴清秋身形猛地顿住,怪不得战场上那么多榆兰的士卒都缩在后面,原来压根就不是卖命的。
“你咋了啊,北淮兄。”石向一手拖着罐子,一手在裴清秋眼前晃了晃。
“没,刚才脑袋有点不舒服,断了弦了,走走走,赶紧多搬两趟。”晃过神的裴清秋健步如飞,石向一时半会还真没赶上。
“北淮兄,你不会打仗打傻了吧,还多搬两趟,真出那力啊,我可不是榆兰人,我不想出力,也不想死,我就为了拿钱。”石向抱怨道。
裴清秋还想多套出些话来,便哀怨道:“哪有想死的啊,我也不是榆兰人,但一旦上了战场,生死可就不在你我手里了。”
石向嘲笑道:“这你要办不到可就真是大傻子一个了,人主将都说了,打仗用不着咱们,而且也不需要打,他们满月势头足,咱们就只管跑就行,等把他们引到城中,就更没咱们啥事儿了,回榆兰领个钱就可以四处潇洒去了,要不明天打仗你跟兄弟我走,保你没事。”
裴清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激道:“那可得仰仗石兄照顾了,今天差一点儿就在死在外面了,就差一点儿。”
石向挑挑眉,“放心啊,只管包在哥身上。”
入夜。
士卒们都四仰八叉地睡在街道各个地方,只有正统的榆兰军还在城头巡逻。
裴清秋也正好趁此机会捋清今天收集到的信息,但耳畔石向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着实有些令人恼火。
裴清秋闭上眼,尽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榆兰此战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引满月的军队进到青云城来,若是主动放弃的话,那着实有点假。
正好这些为钱而来的佣兵境界参差不齐,也没什么默契配合可言,装模作样再合适不过。
但仅仅是为了演戏就招募这么多人也太不值当了,榆兰那边肯定还有别的意图。
再有就是那个罐子,为何要绕着青云城一圈埋下,里面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完全没有重量?
城中的居民又都去了哪?
这些都是裴清秋要查清楚的。
苦思冥想时。
一支巡逻的队伍恰好经过。
“妈的,老子打了一天仗都没觉睡,这群孙子倒好,搬点儿东西就累成这熊样。”
“嘘,小声点,反正他们也没几日活头了,忍忍吧。”
“呸,狗杂碎,一群见钱眼开的家伙。”
裴清秋心道好家伙,两方都觉得对方没几天可活。
一个小点子也跃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