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宗，你在干什么！”
眼见护宗大阵上的缺口越来越多，柳德元着急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可柳德宗倒好，额间连滴虚汗都没有。
柳德宗淡淡瞥了眼柳德元，在后者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收起灵力，大阵随之因为供给不足而破裂。
靖王的大军直直冲入宗内，残忍屠杀灵溪宗子弟。
在这一刻，柳德元终于明白他大哥种种异常行径是为何，原来他的本心早就出了变数。
“你个北朝走狗！你不得好死！”
可他们俩的距离离得太近，柳德宗以掌为剑戳进柳德元心口时，后者才堪堪骂出一句，死不瞑目。
众多灵溪宗子弟看到这一幕，皆是心如死灰，根本没了反抗的意志，都站在原地等死。
靖王看到这一幕，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不知酝酿着什么。
柳德宗飞上高空，朝靖王跪拜道：“我乃凤凰神将座下第八宿，潜伏灵溪宗已有数十年载，今朝托靖王殿下的福分，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回归北朝。”
靖王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他起身。
他没有料到温清璇还会留这一手，五宿竟然也对他也留了个心眼。
不愧是能当上神将的人。
柳德宗回头看了眼雷无极，幽幽道：“我可拿下雷无极项上人头，算是微臣送给靖王的一份见面礼。”
让你拿下雷无极，我的计划还怎么施行？
靖王隐藏在面铠下的神色渐转阴翳。
“脂虎不喜欢别人插手。”
柳德宗一时没了主意，“微臣逾越。”
少顷，他眼神忽然明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靖王殿下，燕王也在灵溪宗，可要让微臣前去捉拿？”
靖王原本慵懒的坐姿肉眼可见地挺直，“南朝燕王莫惊春？”
虽然常年在北蛮边境生活，但莫惊春的名号可谓是如雷贯耳，十六岁平定南疆祸乱的功绩任谁不羡慕，他当年还骐骥着有机会要与莫惊春相识一场。
可惜不久后就传出莫惊春自废修为，流浪天涯的消息。
他在灵溪宗做甚？
柳德宗知道自己抓住了关键，此时正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于是一脸阴险道：“正是莫惊春，修为还未恢复，身边只有个灵庭境的护卫。”
靖王的脸色有了好转，如果能拿下莫惊春，任温清璇有怎样的后手都不会对自己构成半点威胁。
“好，那就有劳柳长老务必将燕王活捉。”
“微臣定不辱使命。”
只可惜柳德宗一直认为靖王与温清璇是一路人。
......
裴清秋与柳土獐和张月鹿还在僵持。
三人都没想到对方如此难缠。
但裴清秋的状态更差，毕竟是以一搏二，如果不是在深夜，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漫天星月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哺育她的身体。
现在彼此拿又拿不下，逃又逃不走，灵溪宗那边的战场动静小了很多，恐怕已经被攻陷，局势十分不乐观。
裴清秋心中五味杂陈。
头一次有了矛盾的心理。
她多希望回头时，能看到莫惊春阴沉着脸责怪她的模样，然后不由分说带着她离开。
却又希望莫惊春千万不要回来送命才好。
这是裴清秋心头忽然冒出的想法，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又为何出现。
当一个人在战场上冒出这种想法时，她大概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裴清秋咬破舌尖，疼痛让她的浑浊的神志再度清晰，就算死也得死得好看一些。
“暮色降临！”
这是裴清秋最后一搏，赌赢了她还有逃遁的机会，赌输了，那就认命便是。
柳土獐与张月鹿看见那轮坠落的明月，身上的汗毛都不自觉一根根立了起来，心神惧骇。
这就是杀了翼火蛇与轸水蚓的招数吗，还真是有点强横。
然而，他们搜肠刮肚施展出的保命手段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柳德宗出现在二人身前，轻飘飘的一掌就将那明月拍碎。
裴清秋咳出一大口血，杵着秋水剑才能勉强站立。
柳德宗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前，一掌拍向裴清秋胸前。
裴清秋整个人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里夹杂着骨头的碎末。
她躺在地上，眼瞳涣散，胸腔已经被骨头的碎渣戳了个千疮百孔，每一次咳血都有骨渣割裂喉咙，疼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柳德宗居高临下看着她，丝毫没有犹豫，又朝脑袋拍去。
秋水剑替她挡住了这一掌，剑身在顷刻间崩裂。
柳德宗冷哼一声，握住剑柄，用仅剩的断剑捅进裴清秋身子。
“我忽然改变想法了，让你死的痛快太便宜你了。”
“若不是你把萧潇的玉镯带走，也不至于到了如此境地。”
“你就躺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柳德宗起身离开，朝着南边追去。
裴清秋的神府内，漫天星野已经破碎，一片黯淡。
但腐败花突然生机盎然，腐败之力与星月之力逐渐交融，缓慢融入裴清秋的身体。
裴清秋不知道神府中的异变，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谁都没有离开，母皇还在，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时候。
回到了莫惊春第一次来救自己时，她窝在怀里假装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的时候。
回到了躲在洞里时，莫惊春熟睡后倒在自己肩头，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流着哈喇子的时候。
一直都有人在乎她，她却总是做些冒险的事情。
罢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辈子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