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手臂一抬，便顶飞了卡在弓臂上的刀刃。
紧接着弘历左手朝虚空中奋力一抓，一把刻有龙纹的短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短刃在空中挥出一个半圆，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但卫子剑已然不是之前的卫子剑了，看着挥来的短刃他没有丝毫犹豫持刀朝弘历的短刃挡去。
出乎意料的是短刃仅仅只在长刀的刀刃上停留了半秒钟就被弹飞了出去，插在了弘历身后的不远处，紧接着在地上消失不见了。
弘历见状也不再与卫子剑纠缠，随后飞快的向后退去，试图脱离卫子剑的视线。
卫子剑并没有在意消失的短刀刃，他看着向后撤去的弘历，打算乘胜追击。
但刚迈动脚步，卫子剑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限制，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块千斤重的铁块绑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无法迈动脚步。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是吗？”
话音刚落，卫子剑瞬移般的再次出现在弘历的身后，抬手，挥刀，干净利落。
但弘历似乎猜到了他的进攻一样，侧身躲了过去，接着再次与卫子拉开了距离。
这次卫子剑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长刀。
就在刚才，自己挥刀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限制，与之前追击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之前，自己就感受过这种沉重的感觉。起初自己认为是中毒了，但如今看来似乎还另有蹊跷。
大概感受到了卫子剑的疑惑，加尔再次显现在卫子剑的身前:
“怎么回事？难道是灵术？”
“兔崽子你不能自己想吗？什么都靠老子，你干脆叫老子帮你宰了他吧！”加尔鄙视的说道。
卫子剑扯了扯嘴角，但却不敢反驳加尔，毕竟人家说的也没错。
“那你出来干嘛？看我笑话？”
“臭小子你就不能盼点好吗？”加尔闭上眼睛无语的摆了摆头说道。
“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什么？”
“你说感受什么？！感受怒气啊！那怒气都快演变成实质了，你他妈瞎啊？”
说完，加尔气的一巴掌打在卫子剑的头上，这时卫子剑才发现加尔身上飘散出一道道赤红的气息。
“就是这个东西？”
卫子剑尝试捕捉一下加尔的怒气，但加尔的怒气没有捕捉到，却将不远处弘历身上的怒气冲冲气捕捉到了。
卫子剑默默的看着手中那团赤红的气团，只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间燃起。
无尽的暴虐，滔天的愤怒，卫子剑的眼神逐渐变得狂暴起来，眼睛血红无比，内心逐渐渴望杀戮与鲜血。
“给老子醒醒！别被怒气主导了你的内心！”
加尔的话炸响在卫子剑的心头，眼神里的红色开始渐渐消退。他连忙摆了摆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怎么样，感受到了什么？”加尔询问道。
卫子剑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眸中还留有一丝怒火。他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朝空中挥舞着，嘴中还不停的念叨:
“愤怒，愤怒……还是他妈的愤怒！”
“没错！就是他妈的愤怒！”加尔赞赏的点头道。
“怒气是愤怒之剑的力量根源，它主导世间一切生物的怒之原罪。
每次吸收都能大幅度增强自己的实力，让持剑者的五感和身体性能逐渐接近完美！”
“真的吗？”
“但……”
“我他妈就知道……”
加尔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抬起手就往卫子剑的脑袋甩了一巴掌。
“小兔崽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吸收情绪增强力量的效果就算是放在千年前炼金术鼎盛的西欧王朝都是抢手货，有副作用再正常不过了。
这种效果会急剧消耗身体内的活力，如果过度使用过度怒气甚至会直接感染你的脑部中枢，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疯子！”
“也就是说只要不过度吸收就可以了吧？”卫子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理论上来讲也没错，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你的，你原本的身体最多吸收两次，不然等那把剑从你身体脱离出来后，你大概会——”
加尔恶趣味的将自己的脖子划了一道，接着那个长有龙角的人头便落在了卫子剑的脚边，然后化为了银光消散了。
卫子剑嫌弃的甩了甩腿，似乎想甩掉那无形的血液。
这时卫子剑的眼睛里突然闪烁出耀眼的紫光，下一秒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
那一瞬间，卫子剑只感觉到一阵呼啸而来的强风吹过自己的头顶，然后一股焦糊的味道传入口鼻中，甚至掩盖过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我擦？我的头发！”
卫子剑急忙摘下头盔抚摸了一下头顶的秀发，一股扎手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还没来的及哀悼自己的秀发，一支箭矢再次从脸庞飞过，划出了一道血痕。
卫子剑瞳孔微缩，立马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弘历，现在的他利用刚才与加尔谈话的时间将自己胸口处的刀痕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从包扎处来看弘历不会包扎伤口，用来包扎的衣服里慢慢有血丝溢出，他的双手剧烈的颤抖，好像连弓都快拿不稳了。
“该死！该死！该死的天命探目！该死的卫氏衍变！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衍变你这个小王八蛋早就该死了！”
弘历气的直跺脚，他盯着卫子剑散发紫光的眸子，气的举起弓打算往地上摔，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能摔下去。
卫子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赤龙头盔，原本双角中间的赤红色变成了烫金色，滚滚热浪从中散发，好像高温融化的黄金。
这还是没有射中的下场，仅仅只是摩擦过去就足以让人感到咋舌。
卫子剑赶紧丢掉了那赤红的头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感觉一阵口干舌燥。
弘历甩了甩头，使自己冷静了一下，接着再次向后跑去，打算先摆脱卫子剑的视线。
虽然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这样落荒而逃很是狼狈，但面对卫子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力量，弘历还是选择先放下那至高的身份。
卫子剑见弘历逃走，立马反应过来，打算追上去。
刚迈动脚步，那熟悉的沉重便感再次袭来。
但这不是最糟的，卫子剑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扭曲，皮肤上隆起的肌肉开始萎缩。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并没有向其他普通人一样心里恐慌难耐，而起扬起头颅露出灿烂的微笑。
“英雄嘛……难免会有牺牲的。”
卫子剑再次迈出脚步，向弘历逃走的方向追去，期间弘历不停的放箭射向卫子剑，但都被卫子剑躲了过去。
两人游击十几次，除了开始卫子剑还能碰到弘历以外，后面甚至连追都没能追上去。
弘历就算再蠢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举弓对准后方的卫子剑就开始疯狂的反击
而卫子剑在接下了弘历射出的几箭后身体接连向后退去，嘴里也再次溢出鲜血。
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不甘的看着不远处举弓的弘历。
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只会先一步倒下，那么临死的反扑也将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最后也会让赵紫馨与自己一同陪葬。
卫子剑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如果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自己不可能追的上他。
但卫子剑仔细想想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似乎一切都顺其自然。
等等……
我为什么会觉得顺其自然？
卫子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的阴沉。
战斗本来就是一个瞬息万变的过程，但卫子剑却发现，自己前后两次突然增长实力都没能让弘历受到很大的威胁，最重的伤也只不过在他的胸口开了一刀。
起初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与弘历根本不对等，所以根本没感觉出来。
如今随着愤怒之剑的释放，自身的实力也得到了增幅，但自己的一招一式似乎都对弘历造成生命威胁。
他这时这才意识到战斗节奏已然被他人所掌控。
难不成真是弘历本人的战斗经验太丰富，运筹帷幄……
想到这，卫子剑不得已向后退了一步，但一股巨大的压力再次限制了卫子剑的脚步。
卫子剑愣了一下，眼神中突然闪出一道精光。
“压力……！是压力限制了行动！”卫子剑嘴中喃喃道。
如果不是因为弘历猜到了他的变化，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让自己的行动被他提前所预知了，而且一定不是灵术！
卫子剑曾在学院的图书馆见过灵术的介绍，如果要施展灵术必须通过灵气显符敕令天地元素，这样才能借用这独属于天地的奥秘。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卫子剑想到这不禁嘴角上扬，随后飞快的向后方跑去。
“这小子想干嘛？”
弘历愣了一下，但看着卫子剑的身影渐渐模糊，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雨夜朦胧，但比起之前的倾盆大雨，如今却要小了许多。
月亮挂在天边，透过毫毛般的雨丝中，显得梦幻而朦胧。
随着卫子剑越跑越快，弘历的心中不由的一沉。
“‘皇天’的镇压效果越来越弱了！如果跑出‘皇天’的界限就起不到压制作用了！”
弘历心中焦急万分，但看着越来越远的卫子剑也不禁一咬牙，再次加快了速度。
胸前半愈合的伤口被扯开，弘历疼的龇牙咧嘴，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愤怒之意。
此时的卫子剑同样也好不到哪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越来越虚弱，眼睛止不住的想闭上，皮肤也变得通红一片，整个身体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
随着时间过去，卫子剑的力量也在逐步暴涨，弘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灵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到恐惧。
无法接受现实的他愤怒的朝卫子剑抬起了裂天弓。
不论后果，无论结果，他的眼中只剩下奔跑的卫子剑。
抬弓，上弦，发射！
箭矢划破雨幕，如同穿越时空，转瞬到达了卫子剑的身后。
“铛——”
清脆的声音宣告着弘历的失败。如同灾厄到来时的钟声——
洪量，惊悚。
箭矢击在长刀的刀身上，箭矢的冲击与卫子剑的步伐合为一体，带着他向着远方飞去。
“轰——”
落地的那一刻，爆炸声响彻天空，声浪冲击着弘历的脸颊并带来一阵阵刺痛。
“呵呵……”
弘历苦笑一声，接着慢步走向卫子剑。
他不明白卫子剑是如何看出来他的招数的，但现在已经无从计较了。
当卫子剑出来的那一刻，他的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剑——“皇天”已经没有效果了，而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开一次了。
“皇天”是当年自己平乱时藩国巫师送给自己的东西，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压制除自己以外的任何敌人，从而加强自己。
但如果敌人出了那个范围就没有效果了。
弘历站在卫子剑的面前，此时的他衣衫褴褛，全无帝王风范，但还是尽量保持着那高傲的眼神俯视着对方。
卫子剑握了握拳头跳了跳，感受着身体从来没有过的轻盈。随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敌人。
“你有想过这个局面吗？”
“没有，我想过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受重伤斩杀了你。”弘历摇了摇头说道。
“哦？哈哈！你可真自信啊！可现在的结果好像是反着来的啊……”卫子剑轻轻笑道。
“是吗……你还有力气杀我？”弘历不屑的说道。
此时的卫子剑已经变得十分臃肿，虽然皮肤下鼓鼓嚷嚷的，但却完全见不到肌肉的轮廓，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了一样。
“是嘛……”
卫子剑没有解释，他手掌缓缓抬起，双手抱圆，放在自己的心口。
一丝……两丝……
一缕缕红色的气息从空中被剥离出来，随后慢慢汇入卫子剑的掌心，最后汇成一团仿佛世上所有狂暴都蕴含在其中的气团。
弘历黑着脸没有说话，但捏到发白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卫子剑！你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朕可以和你谈谈……”
“呵呵……谈谈？”
卫子剑一把将气团塞入自己的心口，顿时，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的体内爆发，愤怒的气息随着空气在卫子剑的头顶变成一头赤龙。
龙吼怒吼苍天，似乎在怒斥上天的不公；似乎在咆哮着世间的卑劣；似乎在诘问着命运的戏弄。
“老子谈你妈！！！”
它怒吼着，他同样怒吼着。
无尽的赤焰化作锋利的刀锋，随着卫子剑一声令下宛若流光般斩向弘历的首级。
霎时，火焰升腾而起，伴随着剧烈的声响炸裂在那片土地上，击碎了夜空中的乌云，如同黑暗陨落前的黎明。
雨……
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