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边关。
此时正值大雪飘飞,天气极寒,粗布制成的帐下,冯老将军与部下围着燃起的篝火,他们沉默着,直到有一个人出来打破了僵局。
“将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那人脸上带着激愤,身上只披着一件不厚的动物毛皮,嘴角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心情动荡。
“朝廷如今腐败不堪,奏折甚至进不到永乐帝面前,就连下发将士棉衣的奏折也被通通打了回来。”
那人是冯将军部下的幕僚,平日里为他出谋划策,击败了不少蛮军,也是因为此人的智计无双,边城才得以牢不可破。
眼下他一开口,众将之间的沉默气氛被打破,陆陆续续有人开口,七嘴八舌,但无一例外,都是表达对朝廷的不满,以及蛮军破关的担忧。
“当今陛下宠信外戚,内有宦官把控朝局,外有蛮夷入侵,四面楚歌,如今看来我大夏将亡矣!”
那幕僚又开口道,随着话意传达,众人竟是安静下来。
大夏忠君至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会从你的嘴里讲出来?
众人却是齐齐沉默,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维护大夏朝廷的尊严,想来他们都对当今皇帝极度失望。
“什么狗屁皇帝,他娘脑子都没俺家的驴聪明,俺家驴好歹还会碾米子,挑扁担,这狗屁小儿皇帝除了享乐什么都不会干!”一名浓眉大眼,眼角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粗犷武将骂道。
他眼角血红,像是要喷出火焰:“今天俺帐下又死去三名士兵,你们知道吗?他们无一例外全是冻死的!”
“就是因为朝廷迟迟不发棉衣和粮草,拖延三月,将士们只能靠野菜果腹,天气严寒,每逢刮风下雨天,都会有无数人冻死。”
“他们都是大夏的子民,全都是为了大夏出生入死的子民!可现在他们都死了!因为这狗日的世道,被这见鬼的天气联合害死了!”
说着说着,刚才还沉默的其他人被他的情绪调动,数落着大夏的弊端,一时间群情激奋。
“这大夏我看着早该亡了!”一名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百夫长说道,表情同样激愤,“想当初我号称江湖飞夜侠,这世上就没有我偷不到的宝物,因为一时失手被大夏官府捉拿,你们猜猜怎么了?”
“怎么了?”众人疑惑,刀疤武将率先发问道。
“还能怎么了?我被抓进大狱,准备秋后问斩,但是我给了那狱卒一点财宝,让他写一封信送到典狱长家门,然他就给我放出来了。”贼武将说起自己的逃犯经历,一点也不避讳。
“我以宝物作为交换,被偷偷放了出去,第二天,就看到了我病死狱中的布告。”
“666”众将毫不避讳,因为他们全是被冯将军招揽来的,每个人身上有的背负命案,有的正待问斩,来自五湖四海的亡命之徒们,因为守护边关的职责,现在正坐在这里聊天,骂这狗日的大夏朝廷。
冯将军的参军前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在专门劫道的山匪,幸好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份功法,踏入修行之道,才被朝廷招安,以他的身份,本可以获得驻守更好的地方,比如江南之地,那里每日的油水都是数之不尽的。
这样一群人,因为守卫大夏的报国之心汇聚边关。
“我只知道大夏边关要破,那天下就不再是汉人的天下,而是这蛮夷的天下!”
“在蛮夷入侵的时候,我们才是大夏最后的脊梁!”
贼武将说到,他身子颤抖,像是想起不好的事情,手指指向帐外,此时帐外隔着一条河流,横断蛮夷进攻的道路,夜色中,洁白的月光洒落,对面的蛮夷们齐齐坐在马上,他们眼神狰狞的看着大夏的营帐,嗜血的笑着。
冯将军看到这一幕嘴角一扯,看向刀疤武将,刀疤武将立刻会意,快步走出营帐,冲着河对岸大吼:“河对岸的杂种给我听着!爷爷必取下你们的脑袋!”
说完,刀疤武将好像是故意挑衅似的,佝偻着身子慢慢走了回去,那滑稽的样子,仿佛在嘲笑蛮夷是废物似的。
蛮夷的将军,命令俘虏过来的汉人翻译,得知其意思后怒不可遏,命令手底下人纷纷放箭,箭未飞过河对岸,便掉入河中,蛮夷们双目血红,齐齐叫骂。
唯有那将军,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刀疤武将行至帐外,忽的听到里面传来数声好,随即神情骄傲的回到帐中。
却被冯老将军呵斥,叫他怎么不多骂几句!对面又射不过来!
刀疤武将挠头,憨厚一笑:“对面人太多,我给忘了。”
贼武将嘲笑他:“瞧你平日里五大三粗的,居然也能怕这区区蛮夷?”
“你行你上。”刀疤武将当即回怼,这人真是,对面人手一个火把,火光齐天,要是他来他也怂,还说风凉话。
“那还是算了。”贼武将缩头,“我可没你那么大嗓门。”
众将讨论对策到深夜,最终还是唯一一名幕僚给出了对。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守着这条河道,才会有一线生机,可是蛮夷没有这么傻,他们一定会另寻路线,而新路线只有一条,哪怕是悬崖峭壁,他们也会走那条路,那里易守难攻,我们可以派弓箭营前去,只要占据高处,我军对阵就会有极大的优势。”
幕僚说完,冯老将军看向众人,眼神似乎在询问。
因为这是打仗,打仗就要死人,这支大军是他临时拼凑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众人眉头紧锁,心中天人交战,在来到这之前,他们多是江湖侠客,有着武艺傍身,抱着一腔爱国热情投身军伍,心理素质远远不能与骁勇善战的蛮夷骑兵相比。
救国之情让他们舍生忘死,而弊端也随之显现出来,他们从来没有与蛮族打仗的经验,加上朝廷断供,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带着百姓逃吧。”此话一出,当即引起众人怒视,定睛一看,说话那人却是冯老将军。
怒视的目光一顿,哪有主将战前言逃跑的?现在逃了,大夏的风骨何在?
幕僚愤怒出声:“将军,现在逃了,以后又该怎么办?投降吗?”
“现在不战,待到失去地利,我军又该如何迎敌?面对送子参军的老百姓们,你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