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素看外面天色已晚，鹿啾啾又实在是困了，她柔声道：“不如今日先安顿下来，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详谈，可好？”
鹿啾啾没在这绣楼中察觉到任何的危险气息，她跟楚屿兮对视一眼，由楚屿兮应了下来。
丫鬟将鹿啾啾和楚屿兮送去房间时，身后的柳若素似乎担心她们有顾虑，补充解释了一句：“二位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人敢伤害你们。”
鹿啾啾回眸看向柳若素，见她侧身而立，纤长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垂眸间，将那淡淡的哀伤遮掩了起来。
楚屿兮牵着鹿啾啾的手跟上丫鬟，二人很快到了一处厢房。
丫鬟把她们送至门口，简单说了些事项，便关门告退。
鹿啾啾像只蔫了的奶团子似的，趴在床边，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楚屿兮失笑：“掌门，热水就快准备好了，洗了再就寝？”
蹲在床边的小白狐耳朵动了动，眼里染上一丝不自在。
从进来这座绣楼开始，小白狐就弱化了存在感，整只狐都很抑郁，尤其是看那美色惑人的柳若素。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狐狸爪爪，毛茸茸，和人家那葱白玉手着实不同。
小白狐忍不住认真思忖了片刻，它恢复人形的时候，在鹿啾啾眼中能否比得过她的这些好姐姐。
鹿啾啾软乎乎地从床边爬了起来，正好跟小白狐大眼瞪小眼：“小狐狸，问你也很困？不想洗澡咩？”
小白狐还以为自己的心事被鹿啾啾看穿，它一骨碌从床沿滚了下去。
楚屿兮无奈：“掌门，坚持一下，正好我有事想询问。”
“好叭……”鹿啾啾扁扁嘴，一把将小白狐捞起来，“小狐狸，一起洗澡澡！”
小白狐：！！！
它拼命挣扎着，仿佛一个怕水的脆弱小狐狸。
鹿啾啾皱了皱小鼻子，在小白狐身上深吸了一口：“咦？香香的……”
小白狐抖啊抖，用爪子捂住了脸。
楚屿兮好笑道：“这狐狸确实有灵气，它还害羞了，让我看看，是只公狐狸吗？”
她说着，抓起小白狐的尾巴，就要看看它的屁股。
满脸通红的小白狐“哈——”了一声，龇牙威胁楚屿兮要咬她。
大胆，竟敢对它不敬！
“哎哟，还挺凶的。”楚屿兮赶紧放手，“应该是公的。”
小白狐哼了一声，金色的瞳仁示威似的瞪着楚屿兮，不允许她再造次。
鹿啾啾捏了捏小白狐的耳朵：“小狐狸，你就这么不喜欢洗澡澡呀。”
巧了，她也是！
可惜现在的鹿啾啾还没办法控制净身咒，不然她每天给自己来一下，再也不用麻烦地洗澡了。
小白狐眯了眯眼，它看不出鹿啾啾的想法，试探似的点点头。
下一瞬，这小奶团就笑眯眯道：“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叭！”
“！！！”小白狐拼命地扒拉着木桶，整个狐都不好了，还发出了“呜呜嗷嗷~”的声音。
楚屿兮差点没被笑死，她抓着这小白狐一通操作。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鹿啾啾和小白狐一起臭着脸，脑袋上同时包着两张白色毛巾，浸在水中。
就差没把“讨厌泡澡”四个字写脸上了。
尤其是小白狐，它眼睛都不敢乱看，生怕自己被制裁。
“这小狐狸是被泡晕了吗？”楚屿兮疑惑，“眼里都没有光了。”
小白狐：……
见它可怜巴巴的样子，鹿啾啾也决定不再折磨它，让它赶紧出去。
楚屿兮用自带的毛巾给小白狐一通擦，薅得它头晕目眩。
鹿啾啾这小傻子倒是开心极了，趴在木桶边傻乐呵：“哈哈哈，小狐狸好呆好可爱哦！”
小白狐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水，跳上窗户吹吹风冷静冷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庭院柳树上的小黄鸡贱贱地笑着：“真是个纯情的臭狐狸，还害羞？”
小白狐一记眼刀剜了过去，懒得理这只臭鸡。
这夜晚湿气重，青玉抖了抖身上的水气，展开翅膀就要往里飞：“既然啾啾还没洗完，我也冲洗一下好了。”
小白狐耳朵都竖了起来，它赶紧用毛绒绒的身子堵住了窗台，恨不得自己膨胀好几倍，把这路给堵了。
小黄鸡：“啧啧啧。”
青玉这傻子没反应过来：“狐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白狐：“……”
这边，鹿啾啾在泡晕之前被楚屿兮抱了起来，很快她就穿着舒服的道袍，在床上爬来爬去，完全精神了。
“兮兮！你要说什么？”鹿啾啾等楚屿兮也洗完出来，她小短腿并拢坐在床上，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我现在不困啦。”
楚屿兮被她这五五分的小短身逗笑：“掌门，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鹿啾啾冲着楚屿兮招招手：“附耳过来。”
小白狐的耳朵动了动，听不清鹿啾啾说什么，它索性躺平了。
鹿啾啾嘀嘀咕咕跟楚屿兮说了老半天，说得她口干舌燥，连忙把小奶瓶拿了出来，放在乾坤袋里，也不担心牛奶会坏。
“咕嘟咕嘟。”
鹿啾啾喝了好大一口，在她要拿袖子擦嘴之前被楚屿兮拦下。
楚屿兮细致地给鹿啾啾擦干净嘴巴：“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睡个安稳觉吧。”
喝饱了又犯困的鹿啾啾连声说好，她一骨碌倒在床上，滚到最里面去，裹紧她的小被子。
小白狐也在脚下找了个位置，趴好了。
楚屿兮被这两只可爱到，忍俊不禁，她睡在外侧，躺下时指尖一点，屋内的青铜烛台随即熄灭。
屋外，没找到住处在树上凑合的洛岚打了个喷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在鸟儿们惊吓声中，从容地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街道上传来的惨叫声把鹿啾啾从美梦中惊醒。
她正梦到那一头银白长发的桃花仙大姐姐给她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她才刚吃完一盘水果，还没伸手去拿糕点呢，就这么被打断了。
“呜呜t^t……”鹿啾啾扁了扁嘴，眼睛都睁不开，“好吵哦。”
她披散着的头发直接睡成了爆炸头，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小狮子。
楚屿兮这强迫症伸手给鹿啾啾压平：“掌门，待我前去看看。”
她这还没走出房门，窗户边就有一颗小石子儿扔了过来。
“咚——”的一声。
“谁？”楚屿兮推开窗户，“阿岚？”
洛岚缩着身子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掌门，师姐，北街的小巷里，死了一个人。”
爆炸头鹿啾啾一听，头发竖了起来：“什么时候？”
洛岚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鹿啾啾和楚屿兮。
楚屿兮一边动作利索地给鹿啾啾穿上衣服，一边熟练地给她绑了个最基础的发髻。
鹿啾啾听完后，抱着小奶瓶，小表情有几分严肃：“你是说，死掉的这人，是昨日绣球招亲队伍里的？”
“没错。”洛岚都觉得邪门，“昨晚我就在这附近，竟然没察觉到任何杀气。”
鹿啾啾撅起嘴，都能挂个小水壶了。
这次的妖物竟是比那蛾子还聪明，一点都不显山露水的。
“咕咕——”
鹿啾啾的肚子发出抗议，这一大早还饿着肚子，她这小脑瓜子实在是无法运转思考。
洛岚连忙道：“掌门，这门口就有卖素包子和素饺的，是您喜欢的玉米鸡蛋白菜馅儿。”
“走！去吃饺子！”鹿啾啾燃起干劲儿，又觉得太贪吃有损掌门形象，及时改口：“啊不对，去查邪祟！”
洛岚估摸下时间：“至于小狗那边，正午去找大夫就行。”
鹿啾啾连连点头，一行人来到楼下时，这绣楼里的人竟是毫无动静。
等她们离开片刻，围栏那处出现了两道纤细的身影。
柳若素静静地看着鹿啾啾的小背影，对黑暗中那道影子说道：“跟上去。”
黑影没有说话，“咻——”的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