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
什么？！
听清楚这两个字的时候，楚屿兮和洛岚原本吓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心脏，又放了回去。
刚走到阶梯上的贺砚南也是一愣。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小狗昏睡中还不忘动了动耳朵。
鹿啾啾奶乎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重复了一遍：“穷奇，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柳若素和方柔婉等绣楼女子面面相觑，大家都一副懵逼的样子。
鹿啾啾撇撇嘴，她就知道，穷奇这家伙一到人间，骨子里的“狗德性”就藏不住了。
“咔嚓咔嚓”加快吞吃的声音响起。
这恐怖中不失滑稽的“庞大”影子忙活得不行，吃得太快，它还打了个嗝。
“嗝儿~”
仔细一听，这打嗝的声音——
奶唧唧的！
一点都不恐怖！
鹿啾啾插着腰：“好哇，你还装？看我不给九天娘娘告状去！”
楚屿兮和洛岚正一头雾水中，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只见鹿啾啾冲了过去，说了一句“得罪了”，便一把将佛龛后那道影子给捞了出来。
那“庞然大物”竟是一个棕黄色的毛团。
“啪叽”一声掉在地上，身上的肥肉还弹了弹。
众人：……？
洛岚和楚屿兮对视一眼，这熟悉的出场方式，一看就是他们掌门的熟识。
鹿啾啾揪着穷奇的翅膀，嫌弃道：“还吃！还吃！都胖成这样了！”
也就是这时，众人才看清楚这毛团子的正面。
一只圆乎乎的小奶虎，背后还有一对小翅膀。
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穷奇刚想挽回一下颜面，没想到一张嘴——
“嗝儿~”
贺砚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好像跟传说中的记载对上了。”
穷奇状如虎，有翼，其状如牛，音如嗥狗。
洛岚和楚屿兮显然也想到了，这小团子除了身形小了点，没有牛那么大，其他都跟传说记载中吻合。
他们听不懂穷奇在说什么，只看到它“汪汪汪”地跟鹿啾啾在无障碍交流。
小黄鸡原本没反应过来，它一看，呼扇着翅膀飞了过去：“穷奇老弟？！”
穷奇还在跟鹿啾啾解释自己没胖，它是毛茸茸，一看小黄鸡：“你谁啊？”
小黄鸡：“……？？”
这傻狗是不是吃多了，把脑子给撑没了。
“你再看看我是谁。”小黄鸡眯了眯眼，“咱这样的关系，你认不出我？”
穷奇晃了晃那条长长的老虎尾巴，呷呷嘴：“本神兽，怎么会认识会飞的鸡？”
小黄鸡：岂有此理！！！
它气得冒烟，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鹿啾啾坐骑的模样。
一只粉红色的猪！
柳若素和方柔婉她们还没从悲伤恐惧中回过神来，眼前这滑稽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黄鸡漂浮在半空中，冷哼一声：“好你个穷奇，你……”
穷奇：“本神兽也不认识猪。”
重新小黄鸡模样的闻獜：“……本大爷今日要跟你这只蠢狗拼了！”
鹿啾啾头疼急了，赶紧劝住这一虎一鸡：“哎呀，猪猪你不要来添乱，我话还没问完呢。”
小黄鸡从鼻孔中发出重重的“哼”声：“他才是猪，吃得肚子上都好几层了。”
穷奇努力低下头，奈何它这身子太短，又肥毛又厚，它哪里看得到它的肚子哦？
鹿啾啾无奈了：“穷奇，所以，那些鬼魂真的都是你吃的？”
她就说，为什么自己追都追不上。
柳若素和方柔婉连声道：“是我们困住那些鬼魂，然后送到这佛龛之中，跟神兽大人无关。”
穷奇后腿挠了挠屁股，结果太胖了挠了个寂寞，在空气中抖抖抖。
“是我吃的。”穷奇理直气壮，“我本身就是吞食恶鬼而生，不过是一不小心吃多了点，谁让这漠北城的人作恶多端？”
“每一个死去的人，手上都有人命的，我吃这些缺德玩意儿不损功德。”
穷奇小胖墩站累了，躺在地上摊着肚子，一副“还有要说的吗没有我就要睡了”的样子。
鹿啾啾看向柳若素，柳若素随即道：“神兽大人所言无虚假，昨日死去那人，他先是霸占了他家未出阁的表姑娘，把她折磨致死后，还做法困住她，防止她变成恶鬼寻仇。”
方柔婉也道：“再之前死去那人，他逼迫发妻为娼，为了直接获取利益，他将人带回家，整日折磨她……”
楚屿兮听完，拳头都硬了：“怎会有如此恶劣之人。”
柳若素垂眸：“漠北城和其他城池不同，向来不管妇孺之事，这城主生来便无慈悲心，再加上仇恨女子，更是……”
洛岚和贺砚南沉默了，难怪这城中女子明显比男子少，原来竟是这么一个仗着信息闭塞便目无王法的鬼地方！
鹿啾啾看穷奇这边佛龛的供奉不少：“这城中的女子，都会来此地参拜？”
穷奇点头，看了看柳若素她们。
起初它以为，这群女鬼被怨气滋养，皆会和那群男鬼一样，作恶多端。
可是她们竟然还保有理智，手中的杀孽都是为了拯救和她们同样悲惨的女子。
穷奇对鹿啾啾坦言：“我本来想看她们能撑到何时，没想到直至今日，她们依旧保持着本心。”
它本就是一只充满好奇心的神兽，这群绣楼中的悲惨女鬼，让它时刻保持兴趣。
杀孽、阴气、怨气，她们是如何压制住的？
“所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鹿啾啾怀疑这小胖墩只是想多吃几个恶鬼，毕竟绣楼的女人们一直保持着纯净的心灵，“你也不怕把自己给噎着。”
穷奇龇了龇牙：“说实话，不太好吃，我勉为其难才吃的！”
它还没说完，就被眼前这小奶团揪住了耳朵：“你少找借口，人界有人界的规律，你逃出来还这么不乖，等着回去受罚吧！”
穷奇像是小奶狗一样“呜呜”叫了几声，一度让贺砚南怀里的小狗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我不是逃出来的。”穷奇委屈死了，“我跟其他下凡的兄弟都是被踹下来的。”
鹿啾啾愣住：“什么？”
穷奇举起小爪子发誓：“我一觉醒来就被踢到这漠北城，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力量也微乎其微，不然我干嘛是现在这样子？”
鹿啾啾压低声音，凑过去问它：“那我怎么不是……？”
穷奇那硕大的眼睛瞪直了：“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还好意思问我？”
它气得一骨碌从地上滚起来，脑袋都要冒烟了。
这臭小鹿是神界各位娘娘的宠儿，再不济也不可能亏待她好吧？
鹿啾啾看穷奇跟只找不到奶喝的小奶狗似的，在原地“呜呜呜”，她也没辙了：“好啦，是我错了，既然你回不去，那我送你回去？”
穷奇当场就不哭了，仔细一看，它连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鹿啾啾：“……”
穷奇还假惺惺道：“不知道我可怜的兄弟们如何，有没有被砸坏脑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小黄鸡：“…………”
鹿啾啾看着眼前的绣楼美人们，犯难了，按理说她们身上确实有罪孽。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让这些凄惨了一生的女子，永不超生的决定。
小黄鸡一阵紧张：“小鹿，你不要乱来啊，她们去地府也是要受罚的。”
鹿啾啾扬起小脸，笑眯眯地看向柳若素和方柔婉：“姐姐，不要害怕哦，以后不会这么辛苦了。”
说着，鹿啾啾拿出翠绿的小瓷瓶，小手挥舞着小拂尘。
她一边净化，还一边撅起嘴：“她们是好人，死后也是好鬼，是替天行道，如果九天娘娘在，她也不会忍心看她们如此……”
柳若素和方柔婉拼命摇着头，不想让鹿啾啾违背天道。
一阵金光过后。
鹿啾啾只觉身体仿佛被抽离，她手里的小拂尘跌落在地。
“啪嗒”一声。
鹿啾啾的小手抓紧心口的衣襟，浑身脱力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