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两位，去来何由？”
赵长生目光一定，锁定某处。
同时提腿迈步，舍弃了地上的余沧海，向着那里缓缓走去。
“糟了，被发现了。”
劳德诺心中一凛，握紧长剑，本能就想抽身远退。
就连余沧海都惨败于赵长生手中，劳德诺哪里还敢有与其动手的心思。
只是。
他刚刚运转气功，想要灌注到双腿之上。
就觉有股如山重压凭空生出，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比“青城四秀”高出一头的劳德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双膝一弯，就要跪倒在地。
沧桑脸庞，霎时涨成猪肝。
而这，还不是最让他心悸的地方。
几乎压力出现的同时，劳德诺心中陡然生出莫大危机感。
通体寒遍，仿佛脖子位置被人架着口吹毛断发的利刃。
一动，就会死！
劳德诺大气都不敢出，莫名生出这个念头。
虽然无由，但是他对此笃信无比。
嵩山派弟子数目冠绝五岳，不知几多。
既然能够被左冷禅相中，派去华山担当卧底，劳德诺自然有其优点特长。
明明心中已经畏惧到极致，他仍是竭力保持镇定，没有仓皇逃窜奔跑。
恰恰相反，劳德诺反应极快，将佩剑丢到一旁。
然后挪动身形，从拐角阴影处走出，垂首挡在岳灵珊与赵长生之间。
劳德诺自然没有这么高风亮节，不过他心中极为清楚。
面对赵长生，岳灵珊的身份，或许是唯一能够保住他们性命的底牌。
而自己，更是要扮演好这个二师兄的角色。
人设形象，绝对不能崩塌。
好在，劳德诺卧底华山剑派十余年，演戏于他，已经是身体本能。
根本不需酝酿，情绪就已经准备妥当，
“我在野店那里已然放过你们一回，你们居然如此不识趣。
不走也就罢了，还非要插进来一脚。”
赵长生轻轻摩挲剑柄，对着不远处的余沧海抛个眼神。
“说吧，你们与青城派到底有何关系？
又是为何前来福州？”
劳德诺舔舔嘴唇，正要说些半真不假的话。
重伤倒地的余沧海，却是忽然回光返照也似，迸发出极大精神，对着劳德诺两个怒吼道。
“老夫识得你们，是华山二弟子劳德诺。
怎么，是岳不群那厮派你们来的？！”
他这话一经说出，劳德诺立刻变了颜色，暗暗后悔起来。
方才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赵长生身上，早就忘了自己年前可是与余沧海刚刚打过照面的。
华山弟子的身份是一定要说出来的，但是自己承认，与被余沧海喝破。
给人的感觉可是天差地别。
不过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劳德诺前行两步，拱手抱拳，以后辈见前辈的礼数恭敬给赵长生行了一礼，开口介绍。
“华山不肖弟子劳德诺、岳灵珊，见过少侠。”
虽然对于给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赵长生行这么大礼，岳灵珊心中颇有微词。
不过华山剑派规矩甚严，劳德诺是二师兄，岳灵珊也只能跟着行礼。
然后看着劳德诺神情顿变，转头看向余沧海，神色俱厉，甚至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余观主，冤家宜解不宜结。
令师不过是当年败在林远图公手中而已，江湖切磋，本是寻常事。
你也是堂堂一派之主，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定要与福威镖局为难！”
说完这话，不待余沧海回应，劳德诺又自转过身来。
看向赵长生与林震南时，他又迅速换了副姿态，以符合华山派二弟子身份的语气说道。
“劳某年前曾奉师命前去青城拜会，向余观主请安，偶然撞破了一重关节……”
“青城派长青子前辈曾与我派师祖论交……”
跟着，劳德诺便将自己看到青城派阖派上下齐练“辟邪剑法”。
以及当年长青子与岳不群师父，合力拆解“辟邪剑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明。
林震南暗暗点头，神情已是信了三分。
这些话，与方人智的供词相互契合。
“大家均是武林同道，家师心怀悲悯之心，不愿见到双方因为数十前的一时意气造成无端伤亡。
是以暗中遣劳某与师妹前来福州，希冀着大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之所以乔装，也是不愿坏了我们华山与青城历代交好的情谊。
如果余观主只是想要与林家剑法分个高下，我二人也不会现身。
这点，还请林总镖头宽待。”
劳德诺对林震南深深弯腰致歉，然后再看向赵长生。
“只是我等不曾想到，少侠剑法居然如此通玄。
实在惭愧，是劳某不才，令我华山历代先祖丢了颜面。”
“哪里话，劳先生说的哪里话？！”
劳德诺话音未落，林震南已经忙不迭地接了上去。
华山剑派与岳不群的名号地位。
可比僻居蜀中的青城及余沧海要响亮高出太多。
林震南年年送礼，想要抱上余沧海的大腿。
但对于岳不群，他却自知不配结交，根本连礼也不敢送。
现在从劳德诺口中听到这番话，心中立时信了六七分。
更是暗暗庆幸，或许能够趁机与华山，乃至五岳剑派攀上关系。
“岳大侠的心意，林某愧领，等到福州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
定当备足厚礼，亲上华山，向他老人家致谢。”
嘴上说着，林震南已经凑了上去，探臂欲引，想要留下劳德诺与岳灵珊前往镖局作客。
将这一切收在眼中，赵长生不为所动，用剑尖指着地上的余沧海。
然后长剑一圈，将那些青城弟子悉数圈在其中。
“赵某算不上江湖人。
不过却也知道青城派此番到来，可不只是为了为长青子寻回场子，更是觊觎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
甚至还派出门下弟子同时袭杀福威镖局各地分号。
这些事情……”
赵长生嗓音不疾不徐，却如江水滔滔。
再配合上他轻取余沧海的战绩，自有股摄人威势。
“敢问两位，依着江湖规矩，又当如何处置？”
劳德诺、岳灵珊对视一眼，脸色尽皆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