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九龙。”
夕阳下，萧容儿看着眼前的这名男子，第二次露出了属于她的微笑。
......
我大概是疯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多愁善感。
我竟然会为了一个人给人下跪求情，竟然愿意舍弃自己亿万年的修为。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守着一个人四百年......这是多愁善感吗？抱歉，我不太清楚人类的感情。
五百年前，那家伙一意孤行，为了一只小狐狸就逆转时空，这简直不可理喻。
他知不知道，在历史长河中，那个叫涂山容容的狐妖，连个尘埃的算不上，历史上哪怕是和那小狐狸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灵我都见过。
逆转时空，是对天地的亵渎，简直不可饶恕。
但我又打不过他。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权当我倒霉吧。
这个人，明明掌握着最强的力量，却干着最愚不可及的事，愚蠢透顶，为什么这种人居然能够入圣？
虽然他也在圣尸的践踏下保护过这片天地，但说到底，那些麻烦事不就是他引出来的吗？
想到他干的那些事情我就心烦，真是令人讨厌。
......奇怪，我为什么会感到心烦？
直到那天，神庭的人来了。
虽然两个圣人同时出现，会让我承受不了这份力量......但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终于有人来收拾收拾这个目中无人的讨厌家伙了，我应该帮帮踏天，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奇怪，打架就打架，他为什么要把踏天拉到一片他自己创建的虚空当中？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刚入圣，面对神庭武神，这样无意义的灵力消耗是很致命的吗？
我承认，在等待他们在另一片空间中大战的过程中，我有些紧张......奇怪，我为什么会紧张？
最终，踏天撕碎了那片空间，他们仍没有分出胜负。
在太空当中，他们的战斗，一招一式甚至能轻易摧毁一颗恒星。还好那个蠢货把踏天拉走了，否则我肯定会被打碎的。
但，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踏天却突然转头把刀指向了我。
我当然承受不住这一刀，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看着那恐怖的刀光发呆。
谢天谢地，虽然我就是天地，但我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因为我竟然活了下来。
那个蠢货竟然拿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踏天的这一刀，这下好了，这样一来这个蠢货必死无疑，而我却能幸免于难。
......奇怪，我为什么会难过呢？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来着。
即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为什么要救我？”
他明明可以跑的，他明明可以转头去对付踏天的，他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他不就是为了入圣才走到今天的吗，他为什么要选择葬送自己的圣人之功呢？
他后来的回答，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让他去续缘了。
后来，直到我拿起逐仙剑面对天帝的时候，我才突然晃过神来。
我疯了。
我竟然杀了神庭的圣尊，我一定是疯了！
天帝的威压真的好恐怖，但很奇怪，我并担心他会杀了我。我当时的思想很乱，不记得自己当时和天帝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我的目的好像达成了。
不过，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我终究还是没办法逃脱灭亡的命运。
但，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回过头，我就看到了那个蠢货倒在苦情树下的尸体。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好在，这片天地保住了，我因此得以复活。
复活的同时，我获得了那个蠢货的全部记忆。原来他竟然转了那么多世，难怪身上的气息那么杂。
人族真是奇怪的生灵，他们的情绪复杂得我根本不能理解。
借由这段记忆，我对于这个叫做舟邻苏的蠢货终于有了了解。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拥有他的圣人之躯，我甚至可以变成他，哪怕是那个叫涂山容容的狐妖，亦或是白虹都认不出来。
呵，还真是个十足的蠢货，明明自己转了那么多世，就是为了入圣，结果却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小狐狸就把这一切都放弃了。
拜托，他们相遇才不到百年，这甚至根本不能算刚认识！八壹中文網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复活了，让那蠢货自生自灭就好了。
但，我这个天地意志竟然会有感叹造化弄人的一天。刚复活，我就遇到了他的转世。
误打误撞之下，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只不过，他好像生病了，一种治不好的病。而病根，就是踏天。
这算是一种诅咒吗？圣人这种存在，还真是令人无奈，哪怕他自己就是圣人。
他想让我帮他的忙，笑话，我又不欠他的，我拿了他的记忆和那狐狸的妖力，权当是收取利息，他跟踏天的恩怨，与我何干？
令人心烦的是，我当时竟然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算了，反正也就四百年，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我于是和他有了一个约定，守着他四百年，四百年后，就当两清了。
四百年的时间里，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轮回。说实话，失去记忆的他，也没那么讨厌。或者说，有时候看着他跟在我屁股后面的样子，还蛮有趣的。
有时候闲来无事，我会在他的记忆里面走走。每次翻看他的记忆，都让我更加坚定了他是个蠢货这个想法。
只不过，也不是一个那么讨人厌的蠢货了。
四百年的时间里，我逐渐理解了许多人类的情绪。亲身体会人生百态，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唯独有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那就是他对那个叫涂山容容的狐妖的情感。
但我似乎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为了那小狐狸，放弃自己九世轮回才得到的圣人之功了。
并且，说实话，我很羡慕，羡慕那只小狐狸。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是说羡慕吗？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嫉妒她，嫉妒到有时我会变成她的样子，对着湖水发呆。
按照世俗的规矩，从转世续缘启动的那一刻起，他就属于那只狐狸了。只不过，在约定的四百年间，我的心中逐渐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属于我呢？”我站在教学楼顶，这样想着。
就像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一件宝贝，一开始我很厌烦他，直到后来习惯了他。
直到今天，我突然有点不想把他还回去了。
他来了。
是的，这有些过分，作为天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还是决定这样做。
至少，让我试一下。
说出来，就当试一试，说出来......为什么，这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明明只要张嘴说出来就好了，为什么我会把头低下去？
说出来...说出来，我命令你说出来！
“你，愿意娶我吗？”
呼——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此刻竟然前所未有的畅快，只不过感觉脑袋有些恍惚，这种感觉还真是新奇。
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
糟了！妖力！
该死，一定是因为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妖力竟然有些失控了。
好在我很快就将妖力收起来了。等等，他说什么？他刚才是不是说他愿意？不是不可以......那就是他愿意的意思，对吧！
高兴，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人类的情感还真是奇妙。
这种名为高兴的情感让我有些失了理智了，这并不好。不过很奇怪，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我真的太开心了，你能理解吗？
只不过......
为什么，你要叫我涂山容容呢？
不过没关系，他刚才说了，他愿意，这就够了。
让我想想，我要和这个小蠢货成亲了。人类都喜欢把婚礼弄得盛大一些，对，我也要弄得盛大一些。
比如，用雷鸣做鞭炮，让风声做乐器。对了，干脆叫上太阳系里那帮老家伙帮帮忙，来一场揽月摘星的庆典。
那样的话，这小蠢货一定会吓傻的吧？哈哈，那一定非常有趣！
啊......真好啊。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突然好疼，这也是人类情感的一种吗？
不行，妖力又开始暴动了。
只不过，这一次，我已经没有余力控制它了，这股该死的疼痛感让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或者说，我其实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控制它。
随着妖力的爆发，我逐渐变成了那小狐狸的模样。
无所谓了，只要他喜欢就行，既然他喜欢涂山容容，那我就是涂山容容。
毕竟，他刚刚对我告白了啊，这点宠爱我还是愿意给予的，不就是换张皮吗？
......
不管承认与否，我也已经明白了————我，天道，已经疯了。
但我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