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已经比刚出门时要小了不少，只是伸手触及时还是绵密，云暮看着岁聿将车停在路边关锁，心里不自觉涌起一抹担忧。
既然他是骑车来的，想必路程不近，又不能打伞，一路淋着雨过来，这个天会不会感冒？
正想着，云父已经将车开到了校门口，一扭头瞧见女儿在发呆，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暮暮，到学校了，想什么呢？”
云暮这才回神，摇摇头，“啊，没什么。”
开门下车，和爸爸妈妈说了再见，云暮才撑着伞往学校里走去。
云父站在原地，往云暮刚刚看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
升旗仪式结束后，四班学生一回教室，就看到老王满脸肃穆地站在讲台上，手边放着一张a4纸和一沓答题卡。
“回来了就赶紧回座位坐好，马上上课了。”老王的声音也是格外严肃。
联想到之前的月考，再看看老王的表情，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同学一瞬间笑不出来了，灰溜溜地回了座位。
云暮和周景珑去上厕所了，回来得比其他同学稍晚一些，还没进教室就察觉到气氛不对，等走到门口，果然见其他人都正襟危坐，连宋时帆都不像平常那样倒头就睡。
还有他的同桌……
云暮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岁聿。
他的发梢还湿着，软软地耷拉下来，像只被主人顺毛的小狗。
视线再往下，不经意对上某人似笑非笑的眼眸，云暮心里一慌，心跳也开始加速，马上撇开了眼。
老王看见云暮后一直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叫住她，“班长，你来发一下答题卡。”
云暮点头，“好。”
台下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看老王的脸色，肯定是这次考得非常糟糕了。
果然，等云暮发完答题卡回座位，屁股还没沾上板凳，老王突然重重地一拍讲桌，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歪摔下去。
好在及时抓住了窗棱才不至于出糗。
有低微的讥笑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上周换座位，岁聿那一排并不在管辖范围。
云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的，心里小小地抱怨一下老王一惊一乍的是要吓死谁，默默地调整了凳子坐好。
“还有心情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老王一直忍耐的脾气在看到学生们拿到答题卡还敢互相议论成绩时终于彻底爆发，“看看你们考得什么东西！”
四班学生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低着头做缩头乌龟状。
云暮早就知道自己的成绩了，看着总分栏的150内心毫无波动。
周景珑默默探了个脑袋过来，在看清云暮的分数时又缩了回去，盯着答题卡上的90叹气。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还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互为同桌，一个考满分一个才刚及格，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讲台上，老王拿着成绩单还在持续输出，“这次月考的试卷是另外的数学老师出的，我当时去看了一下还高兴得不行，心想都是我讲过无数遍的题型，你们应该考得很好才对。结果呢？这次考试，只有两个同学上了一百四，其他人断崖式下跌，全部在九十到一百一之间扎堆！”
台下的学生像是暴风雨中飘零无依的浮萍，随时都能沉没在老王用话语堆砌的巨型暴风雨里。
“这套题有这么难吗？啊？”老王说着，随便点了几个同学的名字，“你们平常不都是考一百二三的水平吗？范艺，你告诉我，哪道题不是我讲过的题型？”
叫范艺的女生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声音细如蚊蝇，“都……都讲过。”
“都讲过你还只考这么点分？”老王说着脾气又上来了，但一看范艺都快哭了，声音又温和不少，“算了，你先坐下吧，好好反思一下。”
紧跟着又训了几名平常数学都在一百三以上水平的同学，老王才算彻底消了火，话音一转开始表扬，“虽然这一次全班水平都大幅度下滑，但还是有同学进步的。”
周景珑一听，用胳膊肘碰碰云暮，对着她挤眉弄眼。
意思是老王要开始夸你了。
果然，老王的眼神落在云暮身上，刚刚还怒目圆睁的神情瞬间变得慈眉善目，笑呵呵地说：“云暮这一次数学又是满分，总成绩也排在年级第一，其他同学一定要多向她学习，下课多去请教请教人家，问问人家是怎么考那么高的。”
说着，老王的语气又是一转，“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语文稍微低了点，但好在其他科把分拉上来了，这次考试表现得很不错，还是值得夸奖的。”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掌，一时间教室里掌声雷动。
云暮低着头，脸皮微红。
虽说基本每次考试老王都会把她单独拎出来夸一下，而且每次的说辞都相差不多，但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王眼看着骂也骂了夸也夸了，正准备让云暮下课把成绩单贴到教室后黑板上，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有人慢悠悠地问：“老师，我有个问题。”
老王正纳闷谁早不提问晚不提问偏偏这个时候提问，抬头一看，顿时沉默了。
这不是那个刚来的富二代公子哥吗？
刚来一周，考试都没参加，能有什么疑问？
其他同学也纷纷转头，目光探究。
岁聿对旁人的眼神视若无睹，大爷般地坐在最后一排，神情淡定自若，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神真挚到让人以为他是真的在认真提出疑问。
但云暮一听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就知道他又要搞事情，心里慌乱却又不敢确定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能默默听着。
“你有什么问题？”老王自然是不敢怠慢岁大少爷，格外平静地反问。
岁聿的座位就在云暮后面两排，他的声音离得近，传进她耳朵时都仿佛带着不怀好意的音色，“老师，要是班长不愿意分享学习经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