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绯音捂着脸,祈求睁开眼长晚就消失了,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长晚果然消失了。
仍旧是被雷劈醒,南绯音闭着眼睛朝天张开双臂,“来,再猛烈一点。”
天空闷雷声更响,很快一道比往常更粗的雷打向她,南绯音立刻跳开,“我去,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开不起玩笑啊!”
她指天骂地,骂两句换个阵地,看得墙上的离焰和离冰一脸懵。
“南家少爷这大清早的……练功?”离冰疑惑道。
离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方才分明骂了句贼老天,难不成练的诛天心法,与天斗的那种?”
离冰顿时满眼崇拜,“世间竟有如此厉害的功法。”
离焰一脚给他踢下墙,“滚!”
他低头看立在墙下的慕右,“你可知你家少爷在做什么?”
慕右看都不看他,“总之不是大清早翻人墙头的功法。”
离焰:“……”
他记得以前慕右是十句话打不出个闷屁来,最近是被南少爷传染了吗?
一张嘴就让人想走火入魔。
另一头,南绯音也看到了站得高高的离焰,挑了挑眉,“你家王爷活了?”
离焰不解,只道:“王爷让属下来问南少爷,可否在此墙中间开个小门?”
南绯音冷笑,“说他原话。”
离焰眼观鼻鼻观心,充当传话工具人,“去在墙中间开个门,别让他再在本王府门口丢人现眼。”
南绯音:“……”
她直接翻墙进了王府,果不其然,白日的王府是正常的。
而且萧烈的府似乎跟她一样,没有几个下人,只隐约能感觉到每隔一段有暗卫盯守,防卫仍旧严密。
整个王府都呈现一种沉闷破败的气息,花草枯败在地也无人打理,地面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是暗沉沉的,看着莫名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萧烈大概是料到她会来,正坐在凉亭中,肩头搭着披风,看着天边的晨光,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忍着什么痛苦。
南绯音毫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九王爷昨夜睡得够死的。”
闻言,萧烈看向她,“可有受伤?”
“谁能伤得了我?”南绯音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吃,看到凉亭外一池空荡荡的池塘,忍不住叹气,这人就不能把自己的府邸好好打理打理。
这时,萧烈开口道:“那些女子,家中有亲人的已遣回原籍,确定死亡的也已报了丧,剩下三个伤得重无家可归的,本王送去了你的乐坊。”
“嗯?”南绯音睁着疑惑的大眼睛。
萧烈指节在热腾腾地茶杯上轻捻而过,“怎么?自己养了二十多个姬妾,这么快就忘了?”
南绯音:“……没,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
萧烈还未回答,慕右突然匆忙出现,“少爷,皇宫来人了,请您立刻入宫。”
“这个时候不是早朝吗?找我干什么?”南绯音抢过萧烈手上凉了半天的热茶,小口喝着,她面前的太烫了。
萧烈只淡淡扫她一眼,又拿过茶碗倒上。
他迟早要治治这人胆大包天的毛病。
慕右脸色很难看,“据传旨公公的意思,是梁直与梁正今日早朝告了御状,说少爷你挟持朝廷命官,目无王法,求陛下一定严厉惩处。”
萧烈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将新倒好的茶递到南绯音面前,看了她半晌,问:“怕吗?”
南绯音单手支着脸,手指在脸上轻点两下,“我说不怕,你信吗?”
“信,死到临头你都不会怕。”萧烈站起身,缓步走到凉亭门口,“也不知如何养成的如此胆大妄为的性子。”
南绯音耸了耸肩,她还真不怕。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她家啊!
她不会走路就已经会在皇宫爬了,她怕什么。
虽然不是自己的皇宫,不过天下皇宫都差不多嘛,她熟。
她最后吃了块糕点,“萧烈,你家厨子不错啊,我明天还来你这吃早饭。”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萧烈身边。
萧烈侧眸看她,“一点不知客气,待你能活着从皇宫出来再说吧。”
他上下瞧她,“本王的匕首呢?”
南绯音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拔出匕首递给他,“喏,小气鬼。”
萧烈:“……”
他拔出匕首,把刀鞘伸到南绯音面前,“底部有机关,适合最紧要关头使。”
他轻轻摁了下刀鞘底部,空空的刀鞘内立刻伸出一柄锋利的刀刃,刀鞘变刀柄,又是一把武器。
南绯音眼睛亮了亮,“所以你给我用了?萧烈,我以后再也不诅咒你被雷劈了!”
萧烈闭了闭眼,看南绯音爱不释手的样子,又不由得无奈摇头,然后伸手在她腰间摸了一下,几张银票立刻到手。
“五百两卖给你,你还欠本王二两银子。”
上次梁文皓赔的五百两,买烧鸡吃了二两,萧烈直接把她全部身家掏走了。
南绯音感激的心啪嗒摔到地上,碎成好几瓣,幽怨地望着他。
萧烈勾了勾唇,道:“皇帝面前不可不知礼仪,胡说八道。梁直此番,定然是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你脱一层皮,你是大将军独子,命是丢不了,只需忍让便能全身而退,最多受点罪。
若是梁直步步紧逼,你便退让一步,不提梁文皓之罪,只管将一切推到本王头上,本王要他死,便无人敢说二话。”
南绯音望着萧烈的眼睛,笑容淡了一分。
萧烈的意思,是梁直以她挟持官员的罪名要挟,要跟她各退一步。梁直可以不追究她挟持的罪,她也就不要再追着梁文皓的罪不放。
这样梁直可以避免一个污点,而她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人也救了,梁文皓也废了,萧烈说了要亲自斩他,三日后就是要斩。
但不是名正言顺,是他九王爷仗势欺人。
他又在用自己的名声来挡一切的阴谋算计,只为还那些女子一个公道。
而那些证据、指认,通通都作了废,没人在意那些。
南绯音笑着叹气,“我说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我的九王爷,我好像跟木头人说话一样。都推给你,那又要说你九王爷滥杀无辜,狠毒残暴。”
“本王并不在乎。”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吧,见不得黑白颠倒,污水乱泼。梁文皓有罪,他就是罪有应得。我挟持官员不对,那便罚到我头上,跟你九王爷有何干系?”
她甩了甩衣袖,往门外走,“我这回也算是羊入虎口了,就是不知道谁能咬得动我的骨头。”
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冲萧烈抬了抬下巴,笑得骄傲又好看,“九王爷,明日我要吃早点的,你可准备好了。”
萧烈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随后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