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嗣一身龙袍,立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南绯音,“阿音,朕给过你机会,很多次。你不珍惜,就别怪朕无情。”
萧承嗣说着,忍不住去看萧烈。
见萧烈始终没有反应,他说道:“皇叔,阿音他太缺管教,朕也是无奈之举,皇叔……皇叔可先行回避。”
萧烈这才起身,轻轻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道:“皇上是天子,行事不必向本王解释。”
他缓步行至南绯音身侧,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一方刀刃,“但本王,有本王要保护的人。”
南绯音挑了挑眉,肩膀轻轻碰了碰萧烈的胳膊,小声说:“萧烈,现在造反,早了点吧?”
萧烈侧眸看他,“南少爷这脾气,这一天比本王预料的还要晚点。不知收敛的小家伙。”
要不是皇帝一直忍耐,这一天早就来了。
“我脾气?我脾气不好吗?”南绯音不能理解,她做哪件事不是有理有据。
萧烈轻轻叹气,“好,南少爷是本王见过的脾气最好的人。”
南绯音表示很满意,“我也觉得。”
两个人被一圈锋利的刀刃围着,脑袋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萧承嗣眯了眯眼,扬声道:“阿音,你可知错?你与朕深情厚谊,只要你认错,朕定会原谅你。”
南绯音没听见他说话,她在安排萧烈,“等会我往外冲,你盯我后背,冲出去再说……”
萧承嗣握紧拳头,不停在思考后路,他今日若真将南绯音杀了,南无洲定然不会罢休。
加之周家的事,南绯音占理,到时南无洲若趁机起事,恐怕各地封王只会冷眼旁观。
最主要的还是皇叔,如此明目张胆的站在皇室对立面,偏帮南绯音,谁知道是不是趁机闹事,意图谋篡皇位!
才两年,沉寂两年就按耐不住了吗?他还未来得及稳固地位!萧承嗣心中暗恨。
萧烈如今除了烈火军是没有兵权,可驻守各方的大将军,十之八九都是萧烈亲自训练出来的。
只要他振臂一呼,天麟必然内乱!
还有南绯音,如此淡定,是真不怕死,还是尚有底牌未出。
一时间,萧承嗣想了很多。
他不下令,御林军也不敢动手。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动手,只怕皇权都要更替,可偏偏先动手的是皇帝,除非他先退让,否则今日御正殿必被血染透。
南绯音不知道萧承嗣在忌惮萧烈,她已经在琢磨带着烈火军去云墨城,把周边的土匪打服,或许还可以把南无洲的兵权抢了,然后一路招募,开启草莽成帝的精彩故事。
然而,这时从殿外匆忙走来的一人,让她一下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来人是齐深。
看着还很虚弱,脚步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但速度很快。
“参见皇上。”
御林军给齐深让开一条路,齐深跪在南绯音身前,面向萧承嗣。
“齐丞相,你不在家好生歇着,来皇宫做什么?”
“启禀皇上,宫外跪了万千百姓,其间有许多人曾是周家一案的受害者,以及知情者,他们愿意作证,证明周鹤罪无可恕,证明南少爷昨夜之行乃正义之举,求皇上莫要怪罪。”
齐深语气平静,“皇上,民心所向,还请皇上三思,南少爷固然行事狂放了些,但终究合情合理,惩罚他实在说不过去。
更何况,周鹤解甲归田还不放兵权,其心本就可诛。南少爷此举,也替皇上将兵权拿了回来。如此为国为民,皇上若还怪罪,实乃难以服众。”
不愧是齐深,句句直戳萧承嗣心底。
萧承嗣冷冷的扫了眼不知所措的百官,忍不住暗骂,一群蠢货,没有一个提到兵权一事。
他步步紧逼,要的就是南绯音从周鹤那里拿到的兵权。
可他又不好直说,等着出来个人提到这一点,却还是只有齐深懂他的心思!
南绯音也收到了齐深的暗示,道:“齐丞相所言极是,兵权最终当然要呈给皇上。”
萧烈低声:“不打了?”
南绯音撇撇嘴,“不打了,我热爱和平。”
无论是什么战争,受罪的是百姓和真刀真枪上阵的将士。
无非必要,不起战乱。
萧承嗣是根基不稳,不敢打。
她则是念着百姓,不想打。
萧承嗣有了台阶下,遣退了御林军,语气软下来,“如此,阿音,把兵权给朕,朕就不罚你了。真是迟早要把你惯坏。”
南绯音嘶了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团,她想打人。
“启禀皇上,兵符和转权文书都没带来。”她懒洋洋的开口。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没有随身携带?”萧承嗣问。
南绯音:“嗯?贵重吗?”
萧承嗣:“……”
萧烈偏头轻笑,不打架了就要气人。
最终,萧承嗣答应让南绯音回去拿兵符,早朝也潦草结束。
萧承嗣兵权没拿到,南绯音毫发无损,憋了一肚子气回了后宫。
只等着南绯音主动把兵权送到他手里,这么大的事,南绯音总不至于还敢不认。
南绯音出皇宫的时候,才知齐深说的一点不夸张。
从宫门外,御林军守卫之处,一直延伸到街道,跪满了人,看不到尽头。
最前头的几人,还手持状纸,状告周鹤,还有几个目光躲闪的年轻人,据了解了情况的烈火军说,是曾经从周府逃出来的娈童,如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在知道周鹤被杀,而南绯音可能会被治罪后,在朋友的劝说下,鼓起勇气为她正名。
南绯音鼻子酸了一下,轻轻吐了口气,也没走过去,只吩咐道:“把他们送回家去,周鹤已经死了,把受害者拉出来做什么?我就是真被治罪,也不用他们正名。”
“是。”
顿了顿,南绯音又道:“去九王爷账上支一千两银子,给那些受害的人修补修补房子,买点粮食。”
“……是。”
烈火军领命而去,萧烈在南绯音身后,几乎用气音说了句,“小哭包。”
南绯音没听清,回头,“你说什么?”
萧烈一脸坦荡,“说南少爷如此甚好。”
“哪里好?”
“花本王的钱成习惯了,甚好。”
“废话,小衡子给我的银子都被你抢了,我花的是小衡子的。”
萧烈:“……下次还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