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嗣不知道南绯音在做什么,也无心思考,跟着迎上前,“临王爷。”
临王风阳,铁骨铮铮,忠心不二,就连萧烈,也敬重他三分。
他凌厉的眸子四下一扫,将整个皇宫的乱象收入眼底,厉声道:“夜半三更,宫门大开,还如此闹腾,成何体统?!”
萧承嗣满脸羞愧,不住的偷瞄萧烈,都不必说话,临王就知,之所以这么乱,全是因为萧烈在此。
九王爷闭门不出两年,一露面的消息就是无度宠爱南无洲的儿子,这事别说宜安城,各地封王都有所耳闻。
临王的视线落在南绯音身上,“这么晚了,南家少爷还在皇宫,还带着这么多兵,是要做什么?”
南绯音痛苦的捂着心口,额头渗出了汗,抬头望着风阳,“见过临王爷,晚辈冒大不韪进宫,实在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太医院院首唐文州,给我下了毒,让我南家从此断子绝孙,我定然是要杀了他,方能解心头之恨。”
临王看到唐文州被一刀穿喉的尸体,冷冷一笑,“南少爷还真是有仇必报。”
“今夜是我冲动了,破坏了皇上的封后大典,我愿按天麟律法获刑关押,等待发落,绝无二话。”南绯音姿态摆得很低。
这让来时就听说南绯音嚣张无度的临王,对她的观感好了一分。
“夜闯皇宫当然该罚,先关进天牢,等待皇上发落。”
见南绯音要被带走,萧承嗣忙道:“临王爷,南绯音不仅夜闯皇宫杀人,还抢了朕的皇后!”
南绯音低着头,被人控制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蠢货。
果不其然,临王一听便皱起眉,“什么皇后?立后岂是那般草率之事?一国之后乃国之母,皇上立后要关起门来偷偷摸摸,什么皇后如此见不得人?”
一番话训得萧承嗣有口难言。
临王的确重皇权,同时也重礼教,立后是国家大事,绝非是看上谁便能定谁的。
萧承嗣无话可说,也不好再告状让临王把单姝给他抢回来。
“行了,该离开的离开,一切等天亮早朝再说。皇上,臣有事与你商讨。”临王说道。
萧承嗣:“临王这边请。”
南绯音被临王的人带去天牢前,与萧烈的视线在黑暗中对上。
“你就这么让他被抓走?”司泽瞪着萧烈。
萧烈看他一眼,没说话,离开了皇宫。
御书房。
临王大马金刀的坐在下侧椅子上,明明处于下位却无端让萧承嗣感觉拘谨压抑。
临王看着萧承嗣,眼皮虽已松弛,眼神却凌厉如剑,“皇上已经长大了,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为何还能让南家人欺压?”
萧承嗣此刻宛如一个寻求长辈庇护的孩子,有些委屈道:“风阳爷爷,南家可是有十万兵权在手,朕又能如何?况且,南绯音有皇叔护着。”
萧承嗣又难过又自嘲,“明明皇叔与我才是一脉血亲,他却宠着外人,就算喜欢男人,何至于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
临王眉心一皱,“什么喜欢男人?你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如何能如此污蔑?他是你亲皇叔!”
萧承嗣一听就沉不住气了,“临王爷有所不知,南绯音每每在朝堂上不顾君臣礼仪,屡屡与朕顶撞。若非皇叔护着他,朕怎会容忍他如此!他还敢在朕面前杀人!你知道他胆子有多大吗?他眼里根本没有朕这个皇……”
“皇上!”临王打断了萧承嗣的诉苦,声音抬高几分,“你是皇帝!你是天麟正统皇帝!你怕什么?哪怕是萧烈,他若对你产生威胁,你一样可以除掉他!你若如此窝囊,当什么皇帝?当初何不如让萧烈做这皇帝,别说一个南绯音,十个南绯音也休想翻出他的手掌心!”
萧承嗣最恨别人说他不如萧烈,一瞬间眼底阴鸷沉冷,只面上依旧软弱,“临王爷说得轻巧,朕手上能动用的兵力,只有御林军,可皇叔有烈火军,还有那么多将领属下,朕怎么除他?”
临王眼底露出失望,握着刀起身,看着上方的萧承嗣,“皇上,你是在皇宫里太久,眼里只有宜安城这一亩三分地了!你以为萧烈是什么人?天麟能得如今稳定,是他十年征战打下来的!
他就是疯了都不可能挑唆各地将领反抗于你!那叫造反!萧烈若造反,你大可以启动先帝调令,我们这些老骨头拼死也会维护你的帝位。既然先帝定了你做皇帝,就是萧烈也不能乱来。”
临王说的话,一针见血,几乎撕开了萧承嗣全部的遮羞布,“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也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一丝信任,甚至心思都不在百姓身上,你心里只想着权利,你从没有想过,只要你专心治理国家,萧烈不仅不会反抗你,还会全力协助你。”
“临王爷又怎么知道皇叔会如此?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比朕更适合当皇帝吗?!”萧承嗣低吼。
若非面前站着的是临王,他已然暴怒。
风阳静静的看着萧承嗣,再没了劝说的心情,平静道:“本王或许知道为何九王宠着一个外人,都不帮你了。南绯音狂妄自大,至少他真真实实的除了贪官,护了百姓。萧承嗣,你年岁尚轻,路还长,你好好想想。本王还是一如在先帝面前承诺的那般,只要我风家人活着,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碰你身下的龙椅。”
说完,临王微微欠身,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他刚走,就听到御书房内东西被散落在地的声音。
临王皱起眉,如此沉不住气。
空有一腔算计,却耐不住性子。
原本先帝早就谋划好,再过十年,他们这些当初一起打天下的人都老了,兵权更迭时,就是收回兵权最好的时机。
既能不让老人寒心,也能把权力收回到新任帝王手中,避免了新帝权力不稳的局面。
可惜先帝死得太早,时候还未到。
但他会继续这个计划。
临王回头看着偌大的皇宫。
他就怕这个新任帝王,会等不到那时候就自己乱来。
那南家少爷这些日子做的事,才是帝王所该做的事。而非萧承嗣这般,忙着争斗,忙着比较,忙着收权。
不过,即便南绯音是个人才,可他若真有狼子野心,也得除掉。
临王摸了摸自己的刀,“皇上,当初你说让我小心,到底是小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