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头，竟意外看到了肖琛的爸爸肖远征。
肖远征骑着一辆自行车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
皱眉看看儿子，又看看苏子菱，脸上的神情是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看向肖琛，声音严肃，“我去学校接你，可听说你都好多天没去学校怎么回事？”
肖琛沉默不语，这让肖远征意识到眼下不是责问儿子的好时机。
知子莫若父，他自是知晓儿子的心思。
只得心里叹气，这种事情难道还有遗传的？
他年轻的时候曾喜欢过同为知青的许秋蓉，最后却因为误会娶了苏春杏。
有了自己的家庭后，肖远征早就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喜欢上了许秋蓉的女儿。
肖远征是村子里的会计，会经常县里与乡下的跑。
今天正好来县城办事，想着周五，儿子也要回家就去学校打算父子俩一起回。
可没想到竟从儿子同学那里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他自是生气的，可眼下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又看着站在他身边的苏子菱时，肖远征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儿子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懂事，也有自己的主见。
他若过多干涉恐怕反倒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想到这里肖远征心里再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
他决定不再过多追问，只嘱咐了一句，“学校的事先别让你妈知道。”
这回肖琛终于出声，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苏子菱满身的尴尬，莫明有一种和人早恋却被父母抓个正着的感觉。
她沉默地站在一旁，因为这种情形之下她最好还是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好。
正当她以为这种尴尬要一直持续到回村时，肖远征突然又重新骑上自行车。
临走之前他对着肖琛道：“天色太晚了，小琛你将子菱安全送到家，我还有点事先回了。”
说完当真骑着车子扬长而去。
莫说是苏子菱，连肖琛都有些意外。
这是……不反对的意思？
苏子菱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
她还以为肖远征看到她和肖琛走在一起，一定会反应极大，随即跟着他们一起回村呢。
这怎么……
看来两家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倒是她此前想多了。
苏子菱还处在怔愣当中，听见身边响起肖琛的声音，“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
苏子菱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询她此前那句未说出口的告白。
被肖远征出现的插曲打断后，此前苏子菱准备表白的勇气如云烟般散去。
她支支吾吾，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感情方面这么怂。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口，努力半天，心跳倒是越来越快，但那话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终究苏子菱不打算勉强自己，“我……我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回，要不然要看不清路了。”
说完苏子菱就想走。
可没想到前面有一个土坑，她一个猝不及防没低头看路，结果身子一个趔趄。
手腕上一紧，是肖琛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嗯，确实有点看不清路了。”肖琛清冷的声音响起。
此时天色又暗沉下来几分，光线越发昏暗。
而肖琛自抓住她的手腕后就没打算再松开，而是一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苏子菱心跳如鼓，他要这么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回村吗？
他们这样算什么？
明明彼此没有表明心意，但举止上已经让他们的关系越过了某些界线。
苏子菱想，看来她不用告诉肖琛自己的心意了，因为他一定已经知道。
天色愈加黑暗下来，偶尔路上骑过一辆自行车，肖琛也只是将苏子菱拉往路边，没有松开她的手。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气氛却异常和谐。
甚至三十里的路程，苏子菱感觉怎么这么快就走完了。
前面马上就要到苏水村时，不用苏子菱提醒，肖琛适时地松开了她的手。
若是被人看见，免不了要嚼舌根。
在这冬日的寒夜里，两人皆是满手湿糯。
苏子菱回到了家，等回过神，才反应自她回来后就一直坐着发呆，甚至连灯都没有点。
她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呀，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诗歌赞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因为它真的太美好了，太令人迷醉了。
这一晚苏子菱的梦境都散发着甜味。
相比苏子菱的愉悦，肖家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肖远征虽不打算过多干涉，但有一些话他还是要对儿子说。
“小琛，你还小，现在你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读书，等你上了大学后，眼界变宽了，也许会发现眼下的一些决定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人生很长，心境以后也会随着阅历而改变……”
因为苏春杏也在家，所以肖远征的话中完全没有提到苏子菱。
但他相信儿子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肖琛没有开口，而是又想起这段时间连续做的那个梦。
他小吗？
在那个奇怪的梦境中，他感觉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过了好几十年，甚至度过了人生大半辈子。
他知道父亲在担忧什么，却没有开口辩解。
在那个梦境里，他死了，飘在父亲身边，看着他和母亲因为他的死郁郁而终。
虽只是一个梦，但梦里的愧疚无力感却是如此真实。
如今回到现实中，他不想忤逆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担忧，但同时他也不想让自己人生留有遗憾。
究竟怎么样才能两全呢？
在苏子菱陷入梦乡时，肖琛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沉思这个问题。
第二天一早，苏子菱便离开村子前往医院。
如今和罗国伟相熟，让她不用再在家里做好早饭送去医院，直接去借用他的炉灶做。
如此就不用再热第二遍失了新鲜。
苏子菱不知道的是她人在去宝平县的途中，关于她勾搭上一个老男人的消息顿时被田有才两口子传遍整个村子。
肖家院子外，两名村妇正一边路过一边议论着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你说那田有才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田有才都对老天爷发誓他是亲眼看见的，在县城里苏子菱和一个老男人亲亲热热一起逛菜市场呢。”
“我说她们分家了咋还能吃的上肉的，而且那苏子宣的病都拖了多久了，现在一分家倒是有钱送去医院，原来这钱是这么来的。”
“你说那老男人有家室不？要是有的话，这算啥？放在以前得浸猪笼……”
正在院子中编竹筐的苏春杏闻言皱起眉头，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回屋去。
去看正在房里看书的儿子，唯恐那些污言秽语污了儿子的耳朵。
房中肖琛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方才外面飘进来的话一般，只认真看着面前的书。
这让苏春杏顿时心松一口气，又转身出去忙了。
只是她刚离开，肖琛的目光自书本上移开，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