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墨手里的折扇摇了摇：“谢知勉是名动天下的齐楚国九殿下，他的故事人尽皆知。”
苏沫沫竖起了耳朵。
“他是齐楚国如今皇帝谢如攸第九子，他的母亲乃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臻素素。”
“第一美人。”这个字眼，让苏沫沫眸光蒙上一层雾。
耳边依稀响起谢知勉的话。
——我要的只是第一美人，至于美人皮囊下是什么灵魂，谁在乎？
第一美人，是谢知勉的心结吗？
“不错。不过臻素素并非齐楚国人，乃是我梁国之人。”
“你也是梁国之人？”
“不错，但这并非重点。”
“十多年前，梁国式微，不得已将第一美人双手奉上，开始的时候，谢如攸和臻素素的确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
“谢知勉便是在两人最恩爱的时候诞生，成为了备受宠爱的九殿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谢知勉本可以顺风顺水的活下去，不会变成疯子，可惜——”
沈向墨摇头玩味。
“可惜什么？”
听到关键时刻，苏沫沫的好奇心彻底被吊了起来。
“可惜，谢知勉七岁那年，突然爆出对臻素素不利的消息，皇后联合众多宫妃，揭穿臻素素和梁国使臣陈朝之间的“奸情”，谢如攸狂怒之下，将臻素素当着谢知勉的面斩杀。”
只浅听了一遍。
苏沫沫的心就紧紧揪起来。
七岁。
她七岁的时候在玩芭比娃娃，玩电子游戏，看各种动漫，在父母双亲的宠爱下健康成长。
可谢知勉却遭受这样的厄运。
“所以，谢知勉因为见到生母死在眼前，所以变成了疯子？”
苏沫沫问。
“不光如此，若轮人伦惨剧，大概这世界上没谁遭遇的比谢知勉更多。”
“后来的走向完全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到底怎么回事？”
苏沫沫拧着眉追问。
“因为有怀疑臻素素的贞洁，谢知勉的皇子身份也连带被怀疑。”
“七岁之前，谢知勉是备受宠爱的皇子，七岁之后，他被抛弃在冷宫，遭受所有人的唾弃和冷眼，无比艰难的长大。”
“随便一个什么宫女，嬷嬷，太监，侍卫，都能折辱他。”
苏沫沫的手指紧紧地抠着船舷的木头。
原来是这样。
那谢知勉变成如今的样子情有可原。
小谢知勉是谢知勉内心仅剩的一块纯白，在每个月的初三分裂？
大谢知勉是谢知勉所有坚强意志的化身，平日里用高冷和乖戾来保护自己。
沈向墨的目光淡淡扫过苏沫沫的手指，勾唇一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摧毁一个人？”
苏沫沫诧异抬眼。
“不。”
“远不止。”
“我说了，谢知勉遭遇的是人伦悲剧。你知道什么是人伦悲剧吗？”
“什么？”
苏沫沫的心口不由得缩紧。
“兄妹乱伦。”
沈向墨这四个字轻飘飘落下，如重锤砸入苏沫沫的心。
“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臻素素是谢如攸的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所以，谢知勉是兄妹乱伦的产物。”
苏沫沫只觉得眼前一黑。
怎么会这样？
她一颗心仿佛被沈向墨的话浸入了冰水中，寒意顺着毛孔遍布四肢百骸。
她无法想象，乖戾冰冷，坚不可摧的谢知勉，竟然在幼年时候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他该如何自处？
本就遭遇父亲厌弃，身世揭穿之后，每一日都定是生不如死。
他到底怎么一日挨过一日，在那冰冷的皇宫中活下来的？
“很不可思议？”
沈向墨眸底冰冷，没拿折扇的五根手指弹动傀线，很快一个木偶悄无声息的跳出来。
“去探查谢知勉的生死，随身来报！”
穿着蓝色绸缎衣裳的傀儡小人很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水面。
不知道他是如何操控那傀儡，那傀儡又是靠着什么动力启动。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要玉玺干什么？”
苏沫沫看穿沈向墨的真面目之后，对他戒心大起。
“怕什么？”
“苏沫沫，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已经助你逃离谢知勉身边，无论谢知勉生死，从此都与你无关。”
“从此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你准备去哪里？”
苏沫沫抿了抿嘴唇。
她知道沈向墨说的是对的，她应该舍弃对谢知勉，去寻找自己的一片天地。
可是她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对面楼船，眸子里却是浓浓的后悔。
对不起，谢知勉。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沈向墨居心不良，早一点知道谢知勉的身世这样糟糕。
对谁下手也绝不会对他下手。
就在这时。
对面楼船再度出现骚乱。
“殿下！殿下！你中毒了，不能乱跑会加速气血的运行，殿下！”
苏沫沫扬眸。
只见谢知勉踉踉跄跄，原本俊美无俦的脸已经被毒气侵染成暗色。
唇瓣呈现中毒后的暗紫色，他目光空洞，自唇角，鼻孔，耳朵和眼睛里蜿蜒留下一串串的血。
他如此狼狈，却趴在船舷上，对苏沫沫的方向展开了手。
“你回来！苏沫沫，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
苏沫沫的心宛如被一只大掌狠狠拧紧。
眼前的人依旧是小谢知勉。
漂亮的眸子里盛着无辜和脆弱，宛如眼巴巴渴望主人的小狗，无声的诉说着对她的渴求。
“……”
苏沫沫咬着唇瓣，指甲一根根掐入掌心。
“加速，甩开谢家军。”
两艘楼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加大。
看着谢知勉摇摇晃晃，却始终不肯离去的身影，她的心被两股力量拉扯撕成碎片。
“知道本座为什么选择你吗？”
苏沫沫摇头。
“因为谢知勉喂你吞下了紫色珍珠。”
“无论他承认不承认，甚至喜欢不喜欢你，余生他都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
“无论他想成亲生子，甚至只是单纯找女人发泄，他都无法下手，除了你，他不能碰任何女人。”
苏沫沫吃惊不已。
“如果碰了呢？”
“如果碰了，那就七窍流血而死。”沈向墨恶质一笑，“就跟谢知勉现在一样。”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