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人的弹劾又来了。
这一次,他们先做了准备,先是放出风声,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北京,短时间之内,竟然都讨论起了传教这个问题。
可别小看这个问题,宗教问题只要涉及到,就绝对让人头大,更不用说此刻的南京教案影响还没结束。
所谓南京教案,乃是万历年当时南京的礼部侍郎沈榷发起,他有三个论点。
第一是,传教士送礼物给中国人是为了收买人心,以致在适当时候可以倾覆中国。
第二是传教士曾帮助中国修历,推算日蚀、月蚀等日期,沈榷认为传教士以西洋方法治历,违反尧舜一向的做法,是有意变乱中国传统。
第三是沈灌指控传教士破坏儒家文化,教导人不拜祭祖先,这更是中国人不能容忍的。
当时徐光启作为教徒,肯定是要为传教士辩护的,但奈何沈榷接连上书,而且当时东阁大学士方从哲也是有所支持。
所以,朝廷就下令禁止传教,勒令将传教士驱逐出境。
这便是南京教案,此刻的南京教案影响不能说是完全结束,但也仍然还有余威,在这种情况下,赵尘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将传教士带到北京,甚至还说要允许他们传教,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这就是过失,绝对要狠狠弹劾!
此刻,府邸之中,田尔耕半跪在前方。
“大人,锦衣卫已经收到消息,说是东林党要弹劾你,因为赵大人要接纳传教士,还要帮助宣传西洋教。”
赵尘脸色不变:“哦,这东林党算是手眼通天啊,他们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广东道御史王允成打听到的。”
“东林党还真是消息灵通,这人员遍布全国啊。”
赵尘微微一笑。
广东道也有东林党的人,由此可见,这东林党对朝廷的入侵,到底有多深。
正在这时,外面仆人通报,说是魏忠贤来了。
赵尘眉头一挑,微微一笑:“你先下去。”
“是。”
田尔耕先藏了起来,没有多久,魏忠贤却是进来了。
“贤弟啊。”
赵尘起身:“老哥,这几日不见,你竟然是精神了许多啊。”
魏忠贤呵呵一笑:“咱家还不是托贤弟的福,咱家在陛下身边,都没看到多少东林党人弹劾咱家了,弹劾的都是贤弟了,贤弟真是为咱家分忧。”
赵尘也是哈哈一笑:“哪里的话啊老哥,你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为老哥分忧,我是义不容辞,你来得正好,其实我也正要去找老哥,贤弟我啊,遇到麻烦了。”
魏忠贤一愣:“什么?”
赵尘让魏忠贤坐下:“老哥有所不知,我之前不是让人去澳门找西洋传教士吗,老哥你不知道,这帮西洋传教士,身上油水可多着呢,不说别的,单说红衣大炮,这样铸炮技术,就没几个人会,若是我们能学会,那岂不是,一本万利?”
魏忠贤人都愣住了:“贤弟,咱家也是为这件事而来啊。”
赵尘惊喜抓住魏忠贤:“我就知道老哥待我不薄,老哥必然是来帮我来了,帮我抵挡东林党这帮言官的攻击,关键时刻,只有老哥靠得住,老哥果然是高!”
魏忠贤人傻了:“不是,贤弟我……”
“老哥,你的心意我真是感受到了,老哥你想要怎么帮我?是想主动出击,还是围点打援,是直接反参一本,还是怎么说?”
魏忠贤哭笑不得:“贤弟,这个,我是来,劝说你,好端端地,干嘛非得掺和到传教里面去啊,老哥劝你,这里面的水深,你把握不住。”
赵尘装作一脸惊讶:“哦,为何?”
魏忠贤低声道:“这里面不仅仅牵涉到东林党,还牵涉到了佛教,你帮助西洋教传教,那你让佛教怎么办?”
赵尘故作惊讶:“原来如此,老哥原来是救我来了啊?”
“那是自然了,贤弟你放心,只要你不帮助西洋传教士传教,让那个什么,什么……”
“汤若望。”
“对,汤若望,那帮传教士不要让他们来京,这样事情就能解决了,老哥我啊,一定能保下你。”
魏忠贤几乎是信誓旦旦:“你叫我一声老哥,做哥哥的,怎能不保你?”
赵尘一脸微笑:“老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能快点回答我,不思考吗?”
“可以。”
“西洋教与佛教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自然。”
“当年南京教案,沈大人弹劾西洋教,与魏公公没关系?”
“自然没有了,跟咱家有什么关系?”
赵尘话锋一转:“夫人可还好?”
魏忠贤笑道:“客氏自然好了。”
赵尘又道:“佛教给了老哥多少银两?”
“不多,也就三……”
魏忠贤眼睛睁大,看着眼前赵尘似笑非笑的样子。
魏忠贤不由讪讪说道:“贤弟啊,真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这件事吧,它真水深。”
赵尘点头:“老哥,我知道,所以老哥是过来帮我来了,其实吧老哥,贤弟我找西洋教,并非是为了传教,而是为了红衣大炮的铸造技术啊,你想想,这铸造红衣大炮一旦掌握,那卖出去,岂止是黄金万两啊!”
魏忠贤道:“话是这么说,但……”
“魏公公,我知道你的意思,赵忠,去将东西搬过来。”
赵忠连忙去了。
魏忠贤有些好奇,下一刻,赵忠就是让仆人搬着一大箱银子进来。
赵尘负手起身来到箱子边上。
“公公,当贤弟的,自然不会忘了公公你了。”
赵尘似笑非笑,将箱子一打开,这一刻,一箱子的白银,亮瞎了魏忠贤的眼睛!
他眼睛发直,猛然站起来,搓手说道:“贤弟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他此刻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结果没有想到,赵尘却是反手将箱子给盖上了。
魏忠贤的脸色僵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赵尘,这是什么意思?
“老哥,这里的箱子,总共是一万两白银,是新生县卖出去的白糖所赚取的利润,也算是一部分收益,其中这一部分,是老哥的俸禄。老哥,你想要吗?”
魏忠贤接连点头:“要,肯定要,贤弟你还不了解咱家吗?”
赵尘笑道:“那这件事,老哥能帮我吗。”
魏忠贤当即说道:“贤弟,这水虽然深,但有老哥在,你放心,绝对把握得住,就是这银子,什么时候,送到咱家府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