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深冬往初春而去，京城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夜晚虽然还有寒风，但是在棉衣的包裹之下，并不会让人觉得冷。
特别是今夜，皇宫内外，整个京城都热闹的把寒气彻底的压了下去。
皇宫群臣宴，灯火通明，皇宫外面，夜市更为热闹。
还有那大户人家的烟花，时不时的在天空炸起。
凤栖瑾从皇宫的宴会中心，沿着长长的通道，一路未停，或者说，速度越来越快，往着宫门外跑去。
赵衡之就站在宫门之外，就像她常见的那样，斜斜的靠在他的马背上，那马儿仍然精神气十足，站的威武，赵衡之仍然是那副还没有马儿有骨相的样子。
只是看着飞奔而来的她，露出深深的笑容。
凤栖瑾就在这样的笑容之下，站到了赵衡之的面前，他们之前只余下不到赵衡之半个手臂的距离。
赵衡之看着凤栖瑾，凤栖瑾也望进了赵衡之的笑眼里面。
碰的一声。
是皇宫今年的烟花炸响，赵衡之和凤栖瑾都下意识的抬头，那巨大花火好像就在他们头顶，炸开大大的流光。
赵衡之先收回视线，就看到凤栖瑾被流光照亮的脸，在夜光下越发美的迫人，还有那双眼睛，像是塞了星光，拥有了极其惑人的能力。
他终于站了直，朝着凤栖瑾伸开了双手，往前一步，紧紧的就把凤栖瑾抱到了怀里。
凤栖瑾低头，嘴唇正好擦过赵衡之的脸颊下巴。
只是她这次没有躲也没有揍人，像是突然间学会了羞赧，脸上渐渐染了红，在炸起的流光里面一点点的都被看了清楚。
赵衡之喟叹一声，把凤栖瑾的脸压到自己的怀里。
凤栖瑾清晰的听见了赵衡之咚咚的心跳，像是敲起的大鼔，震的人耳朵有些发麻。
烟花炸开的更多，今年的烟花，工部那边研究了许久，比起往年要好看许多，花朵炸开也要大上许多。
皇宫内外都传来一阵一阵的惊叹欢呼的声音。
赵衡之在控制了许久的心跳之后，终于在凤栖瑾耳边能出声轻笑：“公主这样飞奔而来，又这样难得安静又安心的让我抱着，想来，是知道我要送公主的礼物是什么了。”
凤栖瑾的声音难得声音有些撒娇：“明明是你早就告诉我了。”
镇国公府，在镇国公真的发了脾气之后，他们对视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了。
若不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凤栖瑾也不知道，原来有一日，她会跟一个男子，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要说什么，知道他想要告诉她什么，知道他想要她怎么配合。
原来，仅仅是一个对视，她就会这样的去相信一个人。
赵衡之在凤栖瑾耳边笑出了声，低沉的诱惑，笑得凤栖瑾的耳朵烧的有些热。
凤栖瑾刚觉得不自在。
赵衡之就把人给放开了，只不过拥抱变成了牵手，他的一只大手把凤栖瑾的一只手牢牢的握着：“那想来公主也知道，这礼物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行，但是公主既然已经出来了，就陪我逛逛这夜市吧。
凤栖瑾没有抽出手，被赵衡之拉着走了。
赵衡之有些奇怪，像是兴奋却又像是有了点什么不能说出的心事。
这大街上摆摊的东西，并不好，可是赵衡之却极有逛的兴致，特别是那女子的钗环首饰，胭脂水粉，他每一个都拉着凤栖瑾去瞧，把这个钗放在凤栖瑾头上比比，把那个耳环往凤栖瑾的耳朵上挂挂。
他也不白看。
每个摊位上他总要买上一两样东西，让那连成一片的摊老板们，看见他们走过来都热情的不行。
别人热情，赵衡之就捧场，像是真纨绔的样子，每每要问问凤栖瑾喜欢不喜欢，大有凤栖瑾点头就买下来的趋势。
能一个摊子只挑一两样，还多亏了凤栖瑾虽说这次也由着他，但是自己却清醒，倒是也不嫌弃好坏，便是木头的钗要是做工精细或是样式好看，她就挑了。
手工老者的面人糖画，落魄书生的书法画卷，他们一个不拉的转了个遍。
只他不让那书生画凤栖瑾。
“以后我为公主作画，春夏秋冬，年岁变幻，我都给公主画一幅，以后若是老了，我们就拿出来一幅一幅看，肩并肩在廊檐下坐着回忆回忆，那年作画之时都发生过什么。”
凤栖瑾都懒得问一句你会作画了。
赵衡之此刻说话的表情，就表明了他绝对极擅长一手丹青。
凤栖瑾笑：“老了就不好看了，谁还要看年轻时候的画像，而且人老了，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赵衡之摇头：“公主那时只会看到，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那画中都是最美的美人。还有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唯有记忆很好，但凡这事情我想记住，我就一定记得住，公主若是忘记了没关系，我讲给公主听就是了，比如昭元十年大年夜，我把公主从皇宫拐走，牵着公主逛了两个时辰。到时候我就告诉公主‘你肯定忘记了，老太婆，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了，一路上拉着我的手都不松开的。’”
凤栖瑾笑得眼睛有些湿润，她掩饰的眨眨眼睛，把手抬起，看着自己被包裹严实的手：“我拉着你的手不松开？”
赵衡之哈哈大笑：“谁让你忘记了呢，还不是随我怎么说。”
街上的人早就在渐渐的散了，即便是做生意，也要回家过新年。
赵衡之渐渐收了笑：“子时已过，我带公主去看给你的礼物，让公主知道，我这八十年后，的确还有骗公主的机会。”
赵衡之带着凤栖瑾上了陪着他们走了一路的大马。
鞭子扬起，马儿迅速的带着他们冲往京城门外，门外十里亭。
赵三站在亭子台阶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夜色。
看见赵衡之和凤栖瑾，走向旁边让开，那亭子中间的地上，苏月瑶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凤栖瑾走了过去，静静的看了几秒，然后蹲下身，叹了脉搏，叹了鼻息，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血液也不再流动。
赵衡之拉起了凤栖瑾：“父亲说，昨日不行，镇国公府不行，所以我让赵三过了昨日，再截下她，送她走时，我给她身上下了毒，那毒发作需要的时辰，刚刚好在子夜将过。阿瑾，我不会用刀剑杀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把你想要的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