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的反问声传进俞梓汐的耳中仿若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
刹那间。
四周安静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淡漠的神情之下似是流露出了些许忧郁和迟疑。
淡红的嘴唇之上半抿半闭，好似不安。
“依依。”
女人眸光微皱，带着几分悲凉的笑意看向了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她的声音很柔。
仿若棉花一样轻盈。
胡依顿时愣在了原地，痴痴地注视着她此时的神情。
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和结果，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还是对穆寒殇和顾浩辰的计划有所疑虑。
想到这里，她随即缓缓上前来到了女人的面前。
两人互相对峙许久。
直到胡依的声音再次落下，“我知道了。”
“小汐。”
“你放心，不管你最后选择谁，也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也会毫无缘由的选择支持你。”
“认同你。”
……
客厅内。
静悄悄的。
穆寒殇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俞梓汐下楼，等着她一起共进午餐，目光始终都在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掌之上。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晚她替自己包扎的画面，她当时的所有样子，他都深深地刻在了自己心里。
因为他怕自己忘记。
怕再过几天，自己就见不到她了，因为他想成全她，想成全她的选择和决定。
成全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他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因为自己不开心，更不想看到她越发讨厌自己，厌恶自己。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也是他该还的。
昨晚汐汐给他包扎时的念叨，给他擦拭伤口的模样，还有她下意识往自己伤口吹气时的温柔和神情。
每一帧都是那么美，那么独一无二，那么让他痴迷，让他留念，也让她不舍。
也是因为她下意识的举动。
让他明白了。
那个女人其实一直都没有走远，是他的霸道自私才把她越推越远的。
或许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这辈子，已经弥补不了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了。
她不可能原谅他了……
“楚少，少爷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上午了，这一上午，一句话也没说过，眼睛就一直看着手上那块绷带，你说他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他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左嘉的声音传进了楚瑜的耳中，他皱了皱眉，在迟疑了许久之后，目光直接落在了电梯的方向。
在看到俞梓汐出现的那一刻，心口猛然一紧，随即拉着左嘉就向墙角处走了过去。
“别说了。”
他拍了拍左嘉的肩膀，眼神示意道，“寒殇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就算你说得再多，现在他除了俞梓汐的话以外，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我们就按他的计划进行。”
“至于其他的，少管，少问，少了解，懂吗？”
少管少问，少了解？
左嘉满脸错愕地看向了他，“不是，我说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就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肯告诉我？”
“少爷不肯告诉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样？”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帮你，你能这么快就追到胡小姐，还能打听到他那么多事吗？”
“要不是我帮你，你能解决掉胡小姐身边那些妖艳贱货小白脸吗？”
“要不是我帮你，你能……”
“行了行了。”还没等他说完，楚瑜直接打断道，“知道你帮了我不少，可我也不帮你解决追到了林霖，要不是我，就凭林霖这样的高材生，能看上你个不懂女人的粗老汉吗？”
“这件事和我们刚刚谈论的压根就不是一件事。”
“怎么不是一件事？”
楚瑜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我看这就是同一件事，毕竟都是感情上的事，就算说破天，那也是同种类型。”
而后长叹了一口大气，“行了行了，你就别担心了，寒殇有些事不想让我们知道，就算我们问到底，他也不可能说的。”
“如今这种状态，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懂吗？”
……
俞梓汐从电梯下来后就看到了穆寒殇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喝酒。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放在厨房上热腾腾的饭菜。
按道理来说。
这种天气，饭菜早就凉了，所以可想而知，那个男人为了等她下来和她共进午餐重复热了多少次。
与其说热，不如说是重新做了多少份。
毕竟穆寒殇从小都有洁癖，从来都不会吃重复热过的食物，他向来挑剔。
以往在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看到他在自己坐过的餐厅和小饭馆用餐，她就很是震惊。
也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因为顾浩辰的出现，向来不进厨房，从小到大也不会低头的男人不仅做了一手拿手好菜，适应了油烟味，现如今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显得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卑微至极。
其实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毕竟她爱了这个男人十年之久。
这份感情连她都不知道究竟是执念还是不服气。
这段时间，她也看到了那个男人为了自己一再降低底线。
即便她对他表现得异常厌恶。
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让自己。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么多不好的事，如果他没有认错人，没有因为误会把颜雨诗当成她。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
如果他没有一次又一次地为了颜雨诗伤害自己，抛弃自己。
如果他能早点明白，早点面对自己的心意。
以他现在对自己的好。
她承认，她会感动。
可惜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想到这里。
女人迈开步伐小心翼翼地向男人的身后走了过去。
随即语气轻柔又极为淡漠地问候道，“你在等我吗？”
“……”听到女人的声音后，穆寒殇心口微征，握着酒杯的手直接顿在了半空。
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神情之下流露了一丝浅浅的温柔。
“早上喝酒，对胃不好。”
俞梓汐缓缓走近，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桌上。
“吃饭吧。”
“你不饿，我饿，其他人也饿。”
“如果因为我不下来你就不吃饭，还害得所有人都不能吃饭，这责任，我承担不起。”
承担不起四个字刺痛了男人的心口。
他起身站到了女人的面前，眸光微皱，满眼深情又温柔地看向了他。
“对不起。”
男人说，“我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不吃，是因为怕我，并不是我下达的命令。”
“嗯，我知道，走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