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玑怔怔地看着燕王。
他说的那样平淡，但是话里的杀机却让她不寒而栗。
对啊。
光有技术有什么用？一旦被皇帝认定为反贼，技术反而会成为加速自己死亡的利器。蓝眼睛给自己的戒指的事情已经是百口莫辩，再加上瘟疫之事……
自己又偏偏和周彧说了那些“听起来不可置信”的穿越之说。
……
白璇玑握紧了拳，指甲抠进肉里才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而面前，燕王那张浅笑温和的面庞依旧轻松，唯独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写了一丝警告，一丝怜悯。
“娘娘，您想想，本王说得有道理么？”
白璇玑咬牙。
“王爷救我，条件是什么？”
周言听白璇玑这么一说，桃花眼闪过一丝玩味，仰头叹了一口气：
“本王只是不愿如此美人就这样香消玉陨……”
周言俯身靠近白璇玑。
白璇玑抿了唇，这一次，她没有往后退，直视着眼前的王爷。
“王爷，我们还是坦诚相对吧。”
白璇玑一字一句。
“既如此……”
周言起身，拉开了自己和白璇玑的距离，坐回了桌边。
“本王希望，娘娘能为我所用。”
“什么……意思？”
周言剑眉舒展，笑意温和：“无论这瘟疫是不是娘娘制造的，都证明一件事，娘娘是个天下绝无仅有的才人！”
“若瘟疫是娘娘做的，一天之内，宠妃暴毙，皇兄病重，你瞬间掌握了整个后宫的主动权。”
白璇玑闻言，柳眉紧蹙，刚要驳斥他自己没有下毒，周言就接着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若瘟疫不是娘娘做的，三日之内，后宫形势平复，皇兄苏醒，而娘娘所知之医术，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到此，周言看向白璇玑的眼神变得复杂深刻：
“更不用说娘娘居然与突厥可汗有联系。本王还听说，娘娘有一块可以发光发声的宝贝……”
周言桃花眼微微翘起，勾勒出几分欣赏，几分得意：
“如此有趣又危险的女人……皇兄却忌惮你，不懂珍惜……本王，就是要不拘一格将人才！若能留娘娘在身边，乃本王毕生之幸！”
周言笑着说完了所有的话，但是白璇玑知道，这番话要是被周彧知道，那不仅仅是自己，燕王也恐怕难逃死刑！
看起来如此温和放浪的一个谦谦公子，说起这些大不敬的话，倒是比她一个现代人还要直接。
“怎么？娘娘意下如何？”
见白璇玑沉默不语，周言给他倒了一杯茶。
“无妨，娘娘可以慢慢想，但是本王不得不提醒娘娘，您想靠自己的力量让皇兄回心转意，是绝无可能的。”
茶杯推到了白璇玑面前，白璇玑低头，看着杯中暗绿的茶水波光粼粼，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爷。”
“娘娘您说？”
“你让我入你府中，想要我做什么？”
“若是娘娘愿意，在本王府中，尊娘娘为主事女官，一切待遇与宫中无二。”
“我是说，我要做什么？”
白璇玑看向他，平静地打断了他。
“做我燕王府的幕僚，助我燕王一族荣华永续。”
“难道现在不是吗？”
白璇玑冷笑。
“本王封地在京郊，皇兄多疑，可以说每一个封王都随时有被废的可能。”
“那我又能做什么。”
白璇玑冷笑摇头。
“本王问过了，呼吸机是娘娘吩咐王公公做的，还有防护服，还有蒸馏酒……”
“那又如何？”
“若是这样的物件发明集中在本王府中，那么，即使有朝一日陛下要废我，我燕王一族也不至于连逃跑谋生的凭借都没有。”
周言言语恳切，一双桃花眼甚至已经湿润，白璇玑渐渐也放下了戒备心，只是不说话地喝茶。
良久。
杯已经空了。
“王爷预备如何救本宫？”
周言闻言，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娘娘愿意？”
白璇玑只是看着他。
周言轻咳两声，轻声说道：
“本王在宫中，也算是有两三个亲信，救娘娘出宫倒不是难事。只是要让娘娘真正的离宫，才是难事。”
“什么意思？”
“若是娘娘凭空消失，皇兄立刻就会派禁卫军追捕不说，还会因此连累娘娘母家，这样一来相比娘娘也不会安心待在我的燕王府了。所以，要让娘娘合理的出宫，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周言带笑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白璇玑。
“只有尸骨无存，才算是走得干净，只有让皇兄心存愧疚，才不会为难娘娘母家。”
“本王会替你买通几位太医院的太医，出面说你的酒没有毒，再加上娘娘几位好友求情动摇君心，最后，一把火烧了冷宫，造成有人想要毁尸灭迹的假象，更加佐证了瘟疫之事另有其人，而娘娘又被烧死，极其惨烈，皇兄想来……也不会再为难了。”
周言说完，双手交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璇玑皱眉：
“这样，陛下会信吗？”
周言笑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让人无从查起。”
白璇玑心中犹如波涛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燕王说的这个办法，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自己永远地离开皇宫，酒再也不用担心周言的怀疑了不是吗？
尸骨无存，一了百了。
自己就无需再担心储秀宫，担心白家，只需要住在燕王府中，真正地无忧无虑地相视荣华富贵了吗？
然而，这也意味着自己要永远地和这里说再见。
和周彧，和莲美人，和朱美人，和香霖她们永生不得相机。
……
白璇玑猛地抬起头：
“我答应你！”
字字铿锵。
没错。
不过就是两个月虚浮的爱情吗？不就是君王一点点的雨露之情吗？自己有什么好留恋的，自己辛辛苦苦救他，他还反过来把自己关进冷宫，还要处死自己……
有什么可留恋的？
没错！
拜拜了您嘞！管他什么前任身体主人，管他什么嘱托，保住小命才是要紧。
至于这些朋友，自己能得她们真心相待数月已经是感恩在心，又岂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们一直被皇帝所戒备怀疑？
对！
走！
活下去才是真理！
白璇玑抓住了燕王的袖子：
“我答应你！请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