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上山(1 / 1)

邵阳·羽衣班

羽衣班后院不算大,但四下开满了花,墙边堆满了花架子,乍一看姹紫嫣红的,中间还有个秋千,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琴,一股幽香无处不在,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

一个女子坐在院中,素手轻抚琴弦。她长得说不上多端正,然而眉目修长,半睁不睁的眼角好像挂着一条小小的钩子,神情倦怠,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素白的鹅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一个女孩子小步跑了过来,轻声道:“夫人,他们醒了。”

霓裳夫人拨完一个音,抬起头道:“醒了啊,那就去见见吧,那个小姑娘我挺喜欢的。”说完,起身就走,身上宽松的锦缎飘在身后,彩云追月似的如影随形,她整个人好像个霓裳羽衣中凭虚御风的仙子,美丽得近乎繁盛。

羽衣班没有专门的客房,但也有几间干净的空房。霓裳夫人推开门,走进了其中一间,那个跑去通报的女孩子跟在她后面。

屋里的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几张坐凳,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床上的纱幔并未放下,一个身穿浅紫衣裙的姑娘靠在床上,一个大一些的女子正看着她喝药。

那个大一些的女子见她来了,连忙起身恭敬地道:“霓裳夫人。”

霓裳挥了挥手,两个女孩子便告退了。屋中只剩下了霓裳和那个紫衣姑娘。

霓裳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道:“这里是羽衣班,我是这里的班主,霓裳。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紫衣姑娘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温婉的笑容:“在下江厌离,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江厌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在不夜天一战之中为就魏无羡惨死,魂魄四处漂泊,后来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但当她在观音庙事件过后去了一趟莲花坞,突然间就没了意识,醒来后就这样了。

霓裳笑笑,拿出一把剑,递给她:“这是你的剑吧,‘落意’,安心落意,好名字。”

江厌离接过落意剑。落意落意,安心落意,可惜,她的阿羡和阿澄终究还是没有无忧无虑,她,终究还是无法放心。

“江姑娘,你的伤尚未痊愈,这几日便先住在我们羽衣班吧。你的隔壁住着的是金子轩公子,他身上也有伤。”霓裳夫人并不知道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关系。

“子轩!”江厌离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阿凌呢?他在哪儿?”

“江姑娘认识金公子?”

“他……金家和我江家……联姻的……”江厌离声音渐渐弱下去。

霓裳夫人在江湖上待了几十年,顿时明白了江厌离的意思,笑着说:“原来如此,但金小公子,我们并没有见到。”

江厌离点点头,轻声道:“阿凌应当是与我弟弟在一起。他经常跑去江家找阿澄。”

霓裳和江厌离又聊了一会儿,江厌离便去看了看金子轩,和他讲了讲她在这十六年里看到的,却意外得知,金子轩的魂魄一直附在岁华上,一直陪伴着金凌,看着金凌长大。

蜀中·四十八寨

一众四十八寨弟子守在前面,警惕地看着眼前二人。一人佩剑插笛,穿一身黑红;另一人佩剑负琴,穿一身白蓝。正是魏无羡和蓝忘机二人。

魏无羡拿着随便,腰间插着陈情,很认真地说:“上次帮谢兄送信,令周先生远赴前线,实在抱歉。这次我来找李大当家,是因为我真的想来四十八寨。”

蓝忘机依然是一张冰山脸,静静地看着魏无羡和四十八寨弟子辩论。只是这次魏无羡特地嘱咐他不要用禁言术,再加上四十八寨的人品行都很好,他才好脾气地没有禁言所有人。

“魏公子就这么想进我四十八寨吗?”李瑾容缓缓从后面走来,她的后面跟着周翡和李晟。

“是,李大当家,我是真心想进四十八寨的。”魏无羡点点头,回答道。

“但我四十八寨,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李瑾容冷冷地说。

魏无羡想了想,问道:“要不,李大当家,我和你打一场,要是我赢了,我就能进四十八寨,行不行?”

四十八寨的人集体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要挑战李大当家!他真的没事吧?

李瑾容居然笑了一下,说:“好啊,但如果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没问题!”魏无羡拔出随便,“李大当家的破雪刀,我还没有见过呢,这次终于可以见到了。”

李瑾容拔出随身携带的刀,吩咐众人退开,便与魏无羡同时飞到半空中,互相抱拳后便开始了。一时间飞沙走石,树枝被吹得“哗哗”响。地上的弟子们纷纷用袖子遮住眼睛,包括周翡和李晟,只有蓝忘机一人自己用灵力做了一个屏障,便继续看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中的那两人总算回到了地面上。不知道是不是周翡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李瑾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李瑾容看着魏无羡,淡淡地问:“为什么不用全力?”

魏无羡把随便收回剑鞘里,含笑道:“四十八寨不能没有李大当家,更何况我也不想让您受伤。”

李瑾容沉默了一会儿,道:“魏公子,你的确是天纵奇才。你赢了。两位跟我来吧。”

一听这话,四十八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周翡。这位魏公子,居然真的赢了李大当家!这岂止是天纵奇才可以形容的了!

魏无羡却道:“李大当家,我有两位朋友,可否一并接到山上来?”

李瑾容头也没回:“自然可以。”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各自同时发出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的信号弹。山下的江澄和蓝曦臣一看,立刻带好收拾好的包袱御剑上了山。

曦澄二人先自报家门,向李瑾容行了礼,便去找忘羡二人了。

江澄一见到魏无羡,便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的包袱扔给他,道:“魏无羡,你心怎么那么大啊,啊?”

“哎呀,江澄你怎么操那么多的心……”

云梦双杰那边已经开怼了,而四十八寨的弟子已经被蓝氏双璧给弄懵了——这两兄弟长得也太像了吧?

李瑾容让李晟把四人带到他们的房间,并对四人说:“四位公子以后便是我四十八寨之人了,不知四位有何打算?”

“我们可以教弟子们奇门遁甲,阵法之类的,还有医术、剑法,都可以教。”魏无羡立刻说,“那个……李大当家,要是有人偷懒、捣乱的话,能不能罚他们?”

“自然可以。”李瑾容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四人在四十八寨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收拾了一下后,四人便开始了“默写”大业。

原因是,魏无羡担心管不住这群小崽子,决定沿用姑苏蓝氏的惩罚方法——倒立抄写。

忘羡曦澄四人开始默写《雅正集》,多默写几份,防止罚的人多了不够抄。四人就这么一直默到晚上,总共默了几百份,这才就寝。

第二天,李瑾容应该是给寨中的人都说了一遍,小弟子们都到了一间屋子里,包括李晟和周翡。第一节课是魏无羡给他们上。

魏无羡走进教室里,对他们说:“你们好,在下魏婴,字无羡。今天我们去练武场。”说着,他已经走出了教室。小弟子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给他们上课,都愣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练武场上,魏无羡负手对面前的小朋友说:“倒立,你们会不会?”

小弟子们面面相觑,倒立?为什么要倒立?

“都不会啊?小阿翡,李晟,你俩过来给他们示范……”

“我,我们会!”几个弟子道。

“好。从现在起,不会倒立的到墙那边去练习倒立,会倒立的练习单手倒立,会单手倒立的练习如何单手倒立写字。好了,现在开始练。”魏无羡拿出笔墨纸砚,分给几个已经可以单手倒立的弟子们。

“魏公子,我们练习倒立,有什么好处吗?”李晟拿着笔问。

“当然有了,练习倒立可以锻炼你们的手臂,使你们的手臂都有力量。至少你们拿剑可以拿稳一点。”魏无羡笑着说,“还有,不要叫我魏公子,你们可以直接叫我魏无羡,或者你们叫我兄长也可以。”

“好的,无羡兄长。”李晟点点头,和周翡到旁边去练习单手倒立写字了。

魏无羡看着他们练习,自己也拿出几张纸和《雅正集》,到一旁开始倒立抄写《雅正集》。

周翡和李晟倒立的地方就在魏无羡旁边,他俩练习了很久,勉强能写出字,但实在没法看。在这兄妹俩眼睁睁地看到魏无羡倒立抄写时的字和那本《雅正集》上的字差不多时,他俩被打击到了。

魏无羡知道周翡和李晟一直在看他,头也没抬,道:“这个倒立抄写呢,是蓝家用来惩罚弟子的。但也因此,蓝氏弟子的臂力都很惊人。我在蓝家住过一段时间,被罚了好几次,所以这样。你们呢,多练几次就行了。

“蓝氏弟子被惩罚的时候抄的一般是蓝家的家规,大多数时候是抄个几十遍。但如果是抄我面前的《雅正集》,就是一百遍起步了。”

“为什么抄蓝氏家规就只有几十遍?”周翡倒立着问。四十八寨的家训只有三十三条,几十遍并不多。

“因为蓝家的家规多啊!我去蓝氏听学的时候就有三千多条,现在已经有四千多条了。这么多,别说三十遍,抄三遍就得升天。”魏无羡摇摇头,道。

四千多条!周翡和李晟对视一眼,打了个哆嗦,暗自庆幸自己没生活在蓝家。原来打得过李大当家的魏无羡也有过这么悲惨的经历啊。

“好了,我《雅正集》抄完了,你俩慢慢练啊。”魏无羡站起身来,把书和纸收好,对还在倒立的两人说。

魏无羡拿出陈情笛,横在嘴边,吹了一曲清心音。顿时,弟子们都觉得心情在渐渐平静下来,也舒服了很多。

房间里,江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心音,忍不住问正在研究医书的蓝曦臣:“蓝涣,你弟弟也太宠魏无羡了吧。你看,破障音,禁言术,清心音,我看魏无羡直接改投你们蓝氏门下得了。”

蓝曦臣抬起头看了看气鼓鼓的江澄,言笑晏晏:“晚吟不要生气嘛,魏公子现在有了金丹,忘机难免想多教他一些东西。魏公子如今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他毕竟还是云梦江氏的人,不是吗?”

江澄“哼”了一声,继续看书。蓝曦臣见江澄不炸毛了,便继续研究他的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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