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1 / 1)

沈则鸣开始绝食。

卧室里什么都有,祁景琛甚至特意去他家把他常用的物品、睡前翻阅的书本杂志全都搬了上来。

他对他很好,称得上体贴入微,他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甚或不用开口,祁景琛仿佛知晓他心意一般,不出片刻便能将东西送到他眼前。

祁景琛愿意为他做一切,惟独不肯解开他腕上的桎梏,放他自由。

没人喜欢被囚禁。

于是在祁景琛囚禁他的第三天,沈则鸣蓄意打翻了一碟看起来可口精致的糯米糕和一杯鲜榨橙汁,那是他的早餐。八壹中文網

糯米糕是祁景琛一大早去附近的早市买回来的,橙汁是祁景琛亲手榨的。

卧室的羊毛地毯顷刻间沾满脏污,糯米糕的残渣混着橙黄发酸的汁水铺满整张地毯,沈则鸣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上的残局。

祁景琛逆光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皮蛋瘦肉粥,他像尊雕塑,一言不发地立在门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宛如某种幼稚的怄气行为,但沈则鸣至始至终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祁景琛抬腿走向沈则鸣。

陶瓷粥碗刚碰到床头柜,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沈则鸣抬手掀翻了。

冒着热气的粥黏着床头柜的抽屉扶手缓缓下滑,稀烂的饭粒汤汁一滴一滴沥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很快聚成一小滩水洼,一点点漫延至羊毛地毯的边缘。

这么脏,这么难清理。

祁景琛却弯了弯唇角,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平静地说:“发泄完了么?厨房还有新的。”

沈则鸣没说话,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唯一一只玻璃杯,挥手砸在祁景琛脚底。

玻璃杯碎了一地,飞溅起来的碎渣划伤了祁景琛的手背,鲜红的血迅速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可他仍然心平气和地、安静地注视着沈则鸣。

沈则鸣攥紧垂在腕侧的链条,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道:“放我走。”

“不可能。”祁景琛脸上终于浮起愠色,带血的食指挑起沈则鸣的下颌,眼神凌厉可怖,“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半步。”

“你没权利。”沈则鸣瞪着他,“也没资格。”

祁景琛促狭地笑了下,“凭你爱我。”

沈则鸣有一秒的卡壳,随即撇开脸,淡声道:“一句玩笑罢了,祁医生当真相信。”

“你说了不算。”祁景琛唇边卷起轻佻的笑。

说完,他俯身在沈则鸣唇角“啵”地亲了一下,像个恶劣的毛头小子,眉梢挑衅般冲沈则鸣扬了扬。

沈则鸣瞬间瞪红了眼,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滚出去。”

家政来清理的时候,沈则鸣正瞌眸侧躺在床上,大约被特地叮嘱过,家政清理的动作谨小慎微,半点声响不敢发出,但其实他根本没睡着。

他的活动范围仅限制在这一间小小的卧室,每日的活动除了吃就是睡,虽然床尾的矮柜里堆了许多祁景琛拿来供他消遣娱乐用的书本杂志游戏机,但沈则鸣没心情去碰。

任谁被无缘无故关着,心情都不会好。

他安静地闭眼装睡,直到家政轻手轻脚退出去关上门,他睁开眼,外头阳光灿烂,柔和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满整间屋子,他掀开被子走到落地窗边。

楼下唯一一个车位停着祁景琛那辆黑色的奔驰大g,沈则鸣看着它根本没有贴防窥膜的车窗,想到几天前的疯狂,心里后知后觉涌上羞耻。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祁景琛知道他们分开的原因,知道沈则麟劣迹斑斑的罪行,知道他对他隐秘的爱。

祁景琛什么都知道,可他还是那样冷静,以一种轻慢、逗弄的心情,冷眼旁观他的痛苦,用与沈则麟的亲密接触逼迫他亲口承认他早已清楚的事实。

就好像沈则鸣这些年心如刀割的苦痛、煎熬在他眼里只是一点戏耍炫耀的资本,抑或是一个可悲的笑柄。

他没办法原谅。

......

午饭时祁景琛照例送来了精心准备的饭菜,沈则鸣一口没动,祁景琛也不逼他,见他不吃,就端了出去。

到晚餐时间,他又端了新的进来,沈则鸣瞌眸躺着,丝毫没有要起身吃饭的打算。

祁景琛眸色沉了沉,却什么都没说,只放了一碗排骨汤在床边。

然而那碗排骨汤直至第二天中午,都没被碰过一下,冷凝的油脂飘在碗口,散发出阵阵馊味,令人作呕。

整整二十四小时,沈则鸣滴水未进。

祁景琛寒着脸连汤带碗一并扫进垃圾桶,印象中沈则鸣是有低血糖的。他拧眉望着仍然侧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沈则鸣,心口顿时腾起一团火。

他扔掉手里的东西,转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砰一声将碗搁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沈则鸣眼皮动了动。

祁景琛俯身托着他的腋下将他整个儿抱起来,沈则鸣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祁景琛。

“吃。”祁景琛沉着脸,将吹凉的一勺粥递到他唇边。

沈则鸣转开脸。

祁景琛心下一沉,“不吃是么?”

他用力扳过沈则鸣的脑袋,掐着他的下颚,含一口粥,偏头吻上去。

沈则鸣牙关紧闭,嘴唇抿得很紧。

但不过片刻,祁景琛就顶开他的牙关,舌头探进去,将口中的粥一点点渡了进去。

半小时后,沈则鸣被迫“喝”完了一碗粥。

可是下一秒,沈则鸣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浴室走去,他趴跪在马桶前,竟然开始催吐。

祁景琛眸光沉凝,腾地一下,燎原的怒火直冲脑门。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弯下腰粗暴地抓着沈则鸣的衣领把人拽起来。

“你他妈发什么疯?”

沈则鸣虚弱无力地跪在地上,两颊溢满生理性泪水,抬眸瞥他一眼,几近残忍地冲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放我走。”

祁景琛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一双眼血红可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暴戾。

他两只手控制不住地攀上沈则鸣脆弱的脖颈,掌下是跳动的脉搏,他却好似觉察不到,五指不断收紧用力。

氧气一点点耗尽,沈则鸣艰难地呼吸,本能的求生欲迫使他不断呛咳出声,但他没有挣扎,顺从且安静地承受着。

终于在他几乎要晕厥过去的那一刻,祁景琛松开了手,他眼底的暴戾已经褪去,但眸中仍然郁色浓重,森冷地把沈则鸣盯着,咬牙切齿般,“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沈则鸣大口大口地吞咽呼吸,一张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偏对上祁景琛骇人的眼神时,轻扯嘴角吃力地笑了下。

“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你可以试试。”祁景琛勾了勾唇,拇指轻蹭过他的眼尾,冰冷的触感叫沈则鸣忍不住战栗。

他再次被带回床上,五分钟后,祁景琛端着一杯透明的液体走进来,神情已恢复至最初的温文尔雅,在沈则鸣身边坐下,语调柔和:“葡萄糖,喝了再睡。”

良久,等不到回应,他擅自俯身把沈则鸣扶起来,杯沿贴在他唇边,“乖,喝一口。”

沈则鸣一动不动。

“想要我喂么。”

话音未落,祁景琛就掐着他的下颌,在他紧闭的唇上轻啄一下,半是强迫半是哄骗地将整杯葡萄糖都渡给了他。

唇角溢出的液体被男人用指腹擦去,沈则鸣喉结上下滚动,甜腻的液体悉数流进了他的胃袋。

片刻,他感到头脑昏沉,像塞了团浆糊,索性不去管,瞌眸沉沉睡去。

.......

第五天,沈则鸣仍然拒绝进食。

那日的纠缠仿佛耗尽他全部心力,他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眼睛长久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出神,麻木、呆滞,了无生气,宛如艺术馆里展出的静物。

祁景琛好似对此习以为常,不厌其烦地对他讲话,偏执地用同样的方法喂他进食,晚上睡觉前甚至要给他念睡前故事。

他并不要求沈则鸣给予回应,好像仅需要沈则鸣陪在身边足矣。

他们之间似乎达成某种平衡,尽管这种平衡病态而畸形。

但平衡终会打破。

那是一个冷天,h市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初雪,纯洁的雪花一片片打着旋落在窗户上,没几分钟便结成漂亮的冰棱。

担心沈则鸣着凉,室内空调打得很高,即使单穿一件t恤也还要觉得热。

午饭后医院打来紧急电话,祁景琛只来得及喂沈则鸣吃了饭后水果就急匆匆驱车回去。

他走得急,水果刀也忘了收,摆在床脚的矮柜上,极显眼的一个位置。

沈则鸣盯着明晃锋利的刀刃看了很久,当ipad里的电开始播放片尾曲,他摸索着下床,握住刀柄走进了浴室。

......

祁景琛到家的时候,天色将将擦黑,整间屋子呈现出一种悚然的寂静,他快步越过客厅,打开房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心头一跳,似有所觉般打开了浴室的灯。

沈则鸣一丝不挂地躺在放满水的浴缸中,双目紧闭,垂在外面那只手伤痕累累,淋漓的鲜血自手腕的伤口流出,小河般蜿蜒至门口。

天塌下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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