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楚铮看着桑志新满脸自嘲，不由关切地问道。
“走吧，楼下川菜馆先吃饭，我饿了。”桑志新大跨步走出528门口，抽出一颗烟点了起来。
二人下了楼，桑志新骑着电瓶车带着楚铮，不多时来到川菜馆。
老板的速度也快，这边下了菜单，那边就先端上了蒜泥黄瓜、五香花生、泡椒凤爪。
桑志新开了啤酒，先给楚铮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他端起酒杯郑重道：“楚铮，咱俩先喝三个。喝完以后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
“好！”
楚铮看桑志新不像开玩笑，便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三杯下去，桑志新拿起烟盒抽出一根芙蓉王点上，先是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道：“楚铮，以后有条件的话，咱们成立一家私募吧？”
“私募？”
“对！”
“太远了——”
楚铮叹口气：“志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怎么想起来搞私募？”
桑志新沉默半晌，只是抽着烟。
“哎，志新。私募我也想搞，但是目前条件差的太远了，我们根本不够格。虽然各地私募成立的条件不同，但是至少也得千万元起步，这还只是资金层面的要求。”
“我大概了解一些，但这些对你来说跟本不是问题。你虽然玩股票时间短，但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有天赋，达到条件只是时间问题。”
“别吹我，我们现在欠缺的不仅仅是钱，还有人。一旦决定做私募，就对投资者的回报有了硬性要求，那么一大笔资金，管理起来压力根本不是现在能比的。”
楚铮拿起酒杯跟桑志新碰了一下，轻轻道：“想要达到千万资金级别，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我现在手里才40万出头，就是跟你加起来也才100多万，早着呢。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失恋了。”
桑志新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随即道：“女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真的。”
楚铮不由失笑：“你还特地加重语气，这么大的人了，早就不该对感情抱有单纯的想法。也不想想，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欲望呢？你也不过是她呈现欲望的手段之一，看开点。”
“你说的对。往者已逝，来者可追。我们都要向前看。”
“如果都通能到450元，到时候你手中的总资产就是135万。虽然这笔钱没法跟那些大佬相比，但对于我们这样的草根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楚铮叨起一块蒜泥黄瓜，继续道：“相对于大部分同龄人，已经算得上幸运。所以无论是事业也好，感情也好，都不该再去抱怨什么，怨气只会销蚀我们的心志。”
“楚铮，认识你真的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你知道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最大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坚韧！”
桑志新轻声道：“你身上有一股斗志，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永远也不服输。当初我跟你一起发传单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还有这回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还记得一起发传单，小区里扫楼。当时领队就说这是酱油任务，找几个地方随便塞一下，然后拍个照就算交差了。但一起兼职的十几个人，只有你，老老实实地将手里的传单发完。”
桑志新眼中似乎泛起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是值得交结的朋友。在其位谋其事，谋其事而忠其职。那一刻，我从你心底感受到了改变命运的渴望。”
“那次兼职，你只问我要了微信，也没多说什么啊？”
“那个时候，也只是淡淡的感觉。毕竟我跟你说白了，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桑志新笑道：“你的嘴又紧，咱们交情不到，很多事情你都不愿意跟我说。我只能从表征去推测你的际遇，后来看到你的交割单，基本上什么都明白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都通教育赚到这么多钱不是运气，而是实力的一种体现，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一个人，一个男人，能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无论结局如何，他身上的坚韧都是最无法忽视的部分，对于你尤其如此。”
楚铮摆了摆手道：“别吹了，听的浑身肉麻。再吹下去，咱俩不是煮酒论英雄，就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了。像咱们这样的小人物，配么？”
“当仁不让于师。我们只是出生环境不好，智商上又何曾输给任何人？你我根本不需要妄自菲薄。”
桑志新被楚铮的“假谦虚”逗笑了：“说起话来你比谁都谦虚，做起事来你比谁都果断。楚铮说实话，当我看到你十倍收益截图的那一刻，除了敬佩，还有恐惧。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初向你推荐股票时，你眼神中的漠视与厌恶。”
“一个人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桑志新盯着楚铮：“只有两个解释。一、他遭遇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这种困难足以击破他的三观，让他从认知上重塑。二、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只是因为某件事情唤醒了心底沉睡的另一面。无论哪一面，其实都是人生，也无所谓对错。我们充其量只是摸象的盲人，只能感受到大象的一部分。”
楚铮听完，手不由一抖，将啤酒泼在了手机上。
他急忙拿起手机擦了擦，苦笑道：“志新，以前没发现，你居然还有当哲学家的潜质。我们都是普通人，最重要的还是做好眼前的一切。无法立足现实，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虚妄。至于私募，我们也可以达成这个意向，等以后条件具备了，尝试一下。”
桑志新拍了拍楚铮的肩膀，严肃道：“我相信你能做到！日后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第一个想起的人，是我。”
这一刻，两个人相对而坐，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