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你现在工作还顺利吗？”郑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工…工作？也还好吧。”
楚铮不知道郑雅为什么问这个，当下只能模糊着回应。
按照一般情况，许久不联系的人，如果第一件事情是询问你的工作情况，那就是在评估你的经济能力，最终目的是为了借钱。
很显然，郑雅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作为东海工程技术大学的学生，她身边的很多同学比如那个徐彦珺，其家庭情况都不是自己能比的。
上次在路家嘴，徐彦珺的座驾红色奥就不是便宜货。他虽然对车研究不多，但是也知道那辆车保守也得二三十万。
二三十万不算贵，但是在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手里，就能体现其家庭环境的优渥。
所以面对郑雅的询问，他有点吃不准对方的意思。
“哎，你如果工资还可以的话，就帮帮你弟弟吧。他现在好像遇到困难了。”
“我弟遇到困难？不至于吧——”楚铮想起自己离开时的时候，在抽屉里留下的一万五千块钱。
四季花城的房租并不贵，小逸又有工作，再加上自己留下的钱，没道理过的窘迫。
“哎，总之你问问你弟弟吧。我也没办法跟你说太多。”
郑雅见到楚铮有点不信，也不想与他发生什么争论，当下道：“我这边还要赶地铁回去，咱们回头再联系。”
“嗯，好的。你回去后好好歇歇，我会问他的。”
挂了手机，楚铮呆呆坐在椅子上。
郑雅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能够主动打电话提醒，已经很够意思。
有了郑雅的暗示，曾经那段怀疑的阴影再度浮上心头。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来到六点半，是时候动身前往鸠江了。
一路无言，下了车已是七点五十。
清明过后，东海市的雨水开始多了起来。鸠江区也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上湿漉漉的。但似乎并不影响一些市民的广场舞。她们为了解除一天的劳累，选择此时在广场上尽情释放身心。
这次过来带他的，是葛虎。
葛虎见到楚铮从地铁一号口的阶梯上走下来，便远远地高举右臂不停地挥舞。
楚铮走到旁边，跨坐在电动车后座上，轻声问道：“小虎，最近跑的怎么样？”
“哎，这帮鳖孙胡乱搞，越来越赚不到钱了。”
“一个月还能搞到多少？”
“跑的人越来越多了，单价也在不断下降，好日子彻底过去了。现在一个月大概只能搞到一万一二这样子。”
“那损失确实挺多的。”
楚铮知道葛虎跑单起来风风火火的，速度超快。去年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万八上下，现在的工资直接缩水了三分之一。
这一笔损失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人的月工资了。
“哎，现在一个月给老婆打回去七千块钱，老婆还以为我在上海找了小婆。口口声声说要跟我离婚。”
葛虎似乎有着一肚子苦楚：“她说她在家带小孩太累了，我又在东海乱搞，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男人真的太难了。”
葛虎以前基本上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过去一万多的，现在变成了七千，确实容不得他老婆不乱想。毕竟他老婆也很难理解外卖订单价格与总量的不断浮动，还习惯于工厂里那种相对固定的工资。
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疏不间亲，他也不好说什么。
“小虎，问你一件事。”
“嗯？”
“小逸问你借钱了吧？借了多少？”
“没…没借…没借多少。”
葛虎没想到楚铮单刀直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多少？”
“小逸不让我们跟你说……”
“你们？”
葛虎回头看了楚铮一眼，满脸的尴尬。
“铮哥，你真的太聪明了。在你面前说谎话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在东海这几年，每个月都要给家里打钱，扣除你的吃穿用度，也攒不下来多少。两万还是三万？”
“两万……”
“你能借给他两万也相当不容易了。邓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里负担又重，估计最多只能借给小逸五千。小强去年没攒多少，他的性格太内向，但手头上多少还有点钱，希望不要被我弟榨干了。”
楚铮心中一沉，轻声道：“杨武现在跑代驾，他这个人多少还是讲义气的，小逸要是开口，他也不会不借。至少一万应该是有的。”
他在心中算了算，弟弟在滴团一个月至少也能赚到六七千。从津门过来已经拿到了三个月工资，哪怕扣除赔偿站里被偷的车辆，也还有一万五左右。
加上自己留下的一万五，就是三万块。
三万块，加两万，邓忠的五千，杨武一万，小强一万多的话，就是接近八万块钱的花销。
相当于一个月要用出去三万块钱。
他到底做了什么，会用去这么多？
想到这里，不由埋怨葛虎道：“小虎，我临走的时候让你好好照应一下小逸。为啥借你这么多钱也不跟我说一声？”
葛虎震惊于楚铮对事情的了解，好像楚逸借了谁多少钱如同他亲眼所见一般。听到对方的责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几个有时候收工以后会玩几把牌，毕竟大家在东海都没有女人。不找点事情打发精力，实在是太难熬了……”
葛虎有些窘迫，期期艾艾道：“玩的都很小的，大家都当是个乐子，也没输多少。”
“只是打牌？”
“我跟他们只是打牌，他们做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李强喜欢玩打鱼游戏，听说打掉一条大鱼能得到很多钱。那个游戏我也不太懂，也就没管。”
“还有呢？”
“铮哥，我真的不知道了。不过现在跑外卖的不少都喜欢在手机上赌博。好像有一个叫什么‘金沙’的，还有一个叫什么‘太阳城’，有赢的也有输的。反正我是玩不起，平时就跟随他们几个玩玩牌，没沾这些东西。”
听到葛虎的解释，楚铮已经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不知道郑雅是如何知道弟弟的情况的，但是能让这样一个没有多少交集的人知道，那就意味着弟弟楚逸在外面的债务至少也是10万+的规模。
这一次过来，他无论如何也要跟弟弟摊牌了。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大富贵酒楼楼下。葛虎锁好了车，走到楚铮面前道：“铮哥，小逸的事情你别说是我说的。那两万块钱可以晚点给，我一时半会还用不上。”
“我省的，你就放心吧。小逸要是还不上，你什么时候急用钱了，就过来问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