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不客气的话，在这场博弈中，他楚铮甚至连一枚棋子都算不上，只是很幸运地恰逢其时，得以从股市中拿到第一桶金。
历史的大潮滚滚而下的幸运儿而已。
秦枫见到楚铮兴致不高，简单聊了几句后，便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不过他也顺便邀请道：“听说团队为了让我们放松，在楼上设置了健身房和游泳池，有空的话，可以过去打打羽毛球。”
楚铮笑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待遇，有空一定过去。”
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不过是客气话而已。“有空”一定过去，潜台词就是：现在大家都这么忙，谁又会过去呢？
楚铮在沙发上养了会神，吃了点东西后，再次钻进了操作间。
今日的龙虎榜已经出来，这一期华国石油的龙虎榜，是一期三日龙虎榜，也即是“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涨幅偏离值累计达20%的证券”。
龙虎榜中，买一便是信华证券燕京总部营业厅，买入接近33.5亿元。
华国证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也亲自下场，买入了29亿，成为买二。
要知道金融股份是为a股两融提供转融通的企业，掌握着市场上所有融资与融券。连它都亲自下场，可以想象到救市的严峻程度。
而作为最大空头的卖一，便是通过海股通渠道而来的北向资金。
这条资金渠道，是去年11月中旬才打通，作为沟通华国与国际资本市场的示范窗口，向外围资本开放东海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买卖，探索a股国际化的可能性。
最终成为像米股那般，容纳着全球最优质资产的金融市场。
所以可以想见，也许未来有一天，还会出现深股通，将深市也纳入其中。
楚铮看着龙虎榜，北向资金在这三日中算是做了个t，虽然卖出2.67亿成为最大空头，但也买入了2.93亿成为买三。
很显然，就龙虎榜而言，买卖双方的力量是失衡的，在资金量上完全不成比例。
然而交易的规则是，有一买必有一卖，买卖双方交换的筹码是等量的。
所以今日这期龙虎榜说明，要么是救市资金妄图以点破面，以超级大盘股华国石油为突破口，重振市场信心。
这样的话，那么北向资金只是单纯出于收益逻辑而卖出，并不是恶意做空，最大的卖盘还是之前被套牢的筹码。
毕竟华国石油从07年上市起股价便一路下滑，中间罕有反弹。在这一期龙虎榜之前，已经有8年未出龙虎榜了，可见其股性的沉默程度。
要么就是意识到北上资金在有意识地买入华国石油股票妄图择机做空，从而引起以信华证券为首的救市国家队的警觉，引发了这场大战。
究竟是哪个呢？
楚铮看着盘面信息，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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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雅放下手机，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
这已经是他给楚铮打的第四个电话了，毫无疑问显示不在服务区。
自从昨晚开始，发过去的信息统统没有回复，她担心楚铮太累，所以一直压着联系的冲动，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可是她还是有些失望。
“不在服务区？难道山贵真有这么落后么，居然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楚铮呀，楚铮，你真的连给我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郑雅放下手机以后，收了下资料准备下班，却见老总高仰乐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道：“郑雅，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请你。”
“高……高总……我这就要下班了，男朋友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哦？是这样吗？”高仰乐皱了皱眉头，微微有些失望道，“那算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之后，他拿起车钥匙朝着电梯走去。
郑雅看着高仰乐的背影，反而再次坐了下来。
隐隐约约地，她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公司的风控专员，接触到的可以说是公司第一手的核心数据。
据她的了解，目前的市场上，借款人数开始在高位波动，形成滞涨。而通过大众巨财投资进来的钱，反而逐渐增多。
简单地说，借款的人短期内已经达到上限，毕竟哪怕是小贷，也不可能给任何人都放款，多多少少都会有一条审核的底线。
之前有借款资格的人，不但已经很难增加，反而随着一些借款人的财务破产在逐渐减少。新增加的借款人开始与失去偿还能力的借款人发生对冲，导致放贷规模维持在一个规模内不断波动。
与此同时，社会上大量有闲钱的中产阶层听说在p2p上有着高额回报，逐渐将自己的工资、退休金、乃至从宝宝付借吧上提现的资金投放进来，导致一大部分资金在公司资金池内发生空转。
也就是说，愿意投资的人在不断增多，但是愿意借钱、缺钱且有资格借钱的人数在不断下降，获客成本在不断拉高。
这就导致了，公司需要为那些在资金池中空转的资金支付额外的利息，但这部分无法找到下家的资金并不能产生价值，从而成为累赘。
而合格借款人的下降，又导致公司为了获取客户，一方面需要持续性投入广告去获取新客源，另一方面不断从过去的客户中挖掘潜力，不断降低风控线。
但是在挖潜的风控上，亦已经达到了极为危险的程度，那就是借出去的钱偿还率极低。毫不客气地说，这部分客户早已经在小贷中被敲诈殆尽。
这样也形成一种两难的境地——不借的话，公司放款压力极大；借的话，公司坏账风险极大。
所有这一切都已经表明，公司目前的业务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很难再更进一步。
入职高乐金融这三个月，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也在一点点将她从象牙塔的美好中慢慢剥离出来。
从敬佩老总高仰乐的白手起家功成名就，到意识到公司为了利润掠食的残忍，整整走过一个轮回。
之前碍于自尊，她还想在楚铮面前保持属于自己的一份底气。
但是现在，她再一次将辞职的想法拿出来反复衡量，也许真的是时候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