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郑雅放下手机，疑惑地看向屏幕，小声嘀咕道：“已经是第四天了，你好歹也跟我联系一下啊！”
自从楚铮到蜀郡市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原本约定将老人送回楚寨以后就直飞东海，谁知道四天过去了，不但没有见到人，反而连手机都联系不上了。
“楚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郑雅咬了咬牙，闷闷地想道。
“不管你了。”
她跺了跺脚，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回办公桌，拿起辞职信朝老总高仰乐的办公室走去。
“进来。”
郑雅敲了敲门，听到答复后走了进去，发现高仰乐一脸疲惫，双眼之中隐隐还有几道血丝，浑不复先前的神采。
“是郑雅啊？有什么事情吗？”
高仰乐看了郑雅一眼，并没有什么波动。
“高总，我……我想辞职……”
“辞职？”
高仰乐愣了愣，半晌方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3月9号入职的，对吧？”
“嗯……”
“才做4个月就离职，什么原因？公司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不是——高总……我……”
郑雅不善于说谎，而且说实话，她的这份工作待遇也确实丰厚，四个月期间税后收入在10万以上，大大缓解了她的窘境。
面对着高仰乐的诘责，她一时之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你做这个害人，老娘看不过眼吧？
金融领域本身就是资源高度集中的地方，大家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比如保险业就大量招聘员工，不断透支员工身上的人脉资源来提高公司业绩。比如银行业往往招聘各种高出身的员工，希望通过资源置换的方式，让她们用关系给营业部拉来存款……
认真扒开以后，放在世情的放大镜下，大家都没法看。
虽然劳动法规定，只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公司，无论公司批不批都可以离职。
但是她还是想着好聚好散。
高仰乐见到郑雅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也是累了，轻声道：“你要想离职的话，将手头上的工作与同事交接一下。”
他说完之后，接过郑雅手中的辞职信，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高总，我——”郑雅没料到自己的离职如此顺利。
说实话，虽然只是入职四个月，但从高仰乐的身上也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如何抓住机遇、如何利用身边有限的资源、如何运作一家公司。如何与各部门之间进行协作……等等，离职的想法在心中酝酿了两个多月，她原本以为会很麻烦的。
“走吧，今天就把东西收拾干净。”高仰乐摆了摆手。
说完之后，高仰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拨通号码放在耳边，只是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再次看向郑雅，强作镇定道：“好好跟同事道个别，我出去一趟。”
说完之后，他拿起包夹在腋下，朝着电梯走去。
看着高仰乐离开的背影，郑雅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虽然高乐金融做高利贷打法律的擦边球，导致很多借款人身陷囹圄，但社会趋势不是她个人所能改变的。
至于高乐金融与高仰乐，至少没有亏待过她，对待员工的也颇为大方，这让她一时之间很是不舍。
走到格子间，将自己的个人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这个工作四个月的地方，惆怅良久。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看着电脑屏幕中不断弹出的审核资料，她转身与同事认真交接了一番。
老板高仰乐的果断，一时之间也打乱了她的计划。风控工作相对比较繁琐，将手头上的工作交代出去以后，已经将近11:00。
她抱着纸盒走进电梯，心里暗叹——
原本想要依靠一份工作谋求前程，现在看来，免不得还是要踏上楚铮给自己安排的道路。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炒股，谁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很多人都是需要外界的刺激才有动力去做事，比如担心因为迟到而被公司开除，因为担心早退而被罚款，因担心考核不达标而被通报……
如果没有这些压力，他们宁愿去睡个懒觉，打个游戏，刷个剧……很少有人能够从内心驱动自己不断去进步。
但是很显然，楚铮就是那个内心有着强烈自我驱动力的人，就连跟她一起睡觉的那几天里，也不曾见过他有所懈怠。
这样的人，虽然包容，但是底线却也极其坚定。
而她自己呢？
之所以不断向前走，只是不得已而已。
因为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懈怠。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注定以后她要学会退在楚铮身后，收敛起自己的光芒，将焦点投射在男人身上去充当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感受着电梯不断下降，想着一年来与楚铮的相识、交往、相爱，考研从希冀到失望再到放弃，工作从面试到入职再到离职……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白驹过隙。
电梯终于停在了一楼，厢门打开后，她正准备出去，却见一堆制服装正在排队等待进入。
“经侦？”
一瞬间，郑雅的脑海中突然跃出一个画面，心中暗惊：“不会是去我们公司的吧？”
想起一个多小时前老总高仰乐接到电话时的神情，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不再多想，抱着盒子加快了脚步。
她没有返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打车前往蝶花公寓。
打开528的房门，看着房间中熟悉的一切，她放下物品，忍不住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才深切地感觉到，社会，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险百倍。
她拿出手机，再次拨了楚铮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铮，你到底在哪？”郑雅擦了擦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提示音，心中酸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