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了话,戚姮自然推脱不过,让含珠重新替她梳了妆,换了件衣裳便朝茶厅去。
前世戚姮受姜氏安排嫁与冯元驹之前,并未与之有过多交集。
彼时姨娘回了宅子,她一门心思全在姨娘那处,自己又是个不爱出门的,闲暇时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绣帕子。
只知姜氏在清河有一门亲戚,家主姓冯名遂安,与戚老爷乃是昔日同窗,曾任正四品清河宣慰使,后宅主母乃是姜氏的堂姐刘氏,两人婚后育有一子,夫妻也算恩爱。
之前两家多有走动,姜氏也有两家亲上加亲的意思,便同冯家订下了娃娃亲,只后来冯遂安收受贿赂误了军机,被人一纸文书告到了御前,结亲的事便就此作罢。
彼时太子身患恶疾命不久矣,圣上本就悲不自胜,憋着一肚子愁火正好有处发泄。
当即下令将冯遂安罢官斩首以儆效尤,因念着替太子积善缘,才未连坐其家眷。
冯家一朝败落,主母刘氏不久也因疾过世,独留了未及弱冠的儿子与双鬓斑白的老母亲。
遇上这档子事,冯家的故旧们忙着撇清关系没谁愿意帮衬一把,姜氏自然也不例外。
还是戚老爷念着昔日的情意,赠了些银两,才让其不至于流落街头。
前世冯家老太太带着冯元驹来到青州,是为八月上旬的秋闱做准备,戚老爷对冯元驹颇为看中,便让主孙二人住进了知州府。
得知家中来了外男,戚姮便更少走动,同冯元驹也仅在一次家宴上打过照面。
果真人不可貌相,起先戚姮瞧着他是个颇有风骨的翩翩公子,却不成想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冯家老太太前身也是世家出身的贵女,即便落难,通身也还存着异于常人的贵气。
一身青钝色交襟褂衫,花白的发髻间仅见一只翠碧的玉簪,冯家败落,这些年她与嫡孙相依为命的过活,吃了不少苦。
脸颊两侧的法令纹瞧着深重,让原本便不怎么慈善的眉眼更添了份厉色。
稳端端的往那儿一坐,便是戚府最活络知事的婢子也只敢在一旁默着声候着,眼见戚姮拎了裙摆跨进厅内,一众下人们才见到救星似的缓和了脸色。
多年未见冯老太太,戚姮的心境竟出乎意料的平和。
前世嫁入冯家之时,冯元驹已是当地有名的解元老爷,在清河置办了处两进两出的宅院,虽不及昔日荣光,却也风生渐起。
老太太御下甚严,操持中馈也算一把好手,但戚姮嫁入府中自是一家主母,却不见其将内院之事交由她手,反而避着冯元驹时将她当丫鬟般指使。
冯元驹算是老太太一路扶持过来的,事无巨细皆要先问问这个祖母的意思。
老太太说情爱会妨碍孙子用功,等过了会试才能让他们宿在一处,冯元驹虽不乐意,但还是不敢在祖母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忤逆她的事来。
是以,她同冯元驹虽做了一年的夫妻,却连夫妻之实都未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