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说知州大人的这两位姑娘怎么瞧都不像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瞧那二姑娘的颜色，仙女儿似的，当真是世间少有。”八壹中文網
“可不是，三姑娘倒也是个美人胚子，但放到一块儿一比到底俗了些，况且两人怎么瞧都没见半点相似的地方，倒是稀奇。”
戚茵昨夜准备了小半宿，精心搭配花样挑选衣裙，为的便是在及笄宴上独占风头，是以衣饰皆是张扬又夺目，但明眼人皆能看出，知州大人的两位庶出姑娘，谁的风姿更胜一筹，更有几个婆子在观礼之时便在一旁低声的议论。
戚娇立在姜氏身后，视线在两个庶妹身上走了两个来回，神态高高在上，轮到她这个做长姐的赠礼时，不情不愿的让丫鬟将她早准备好的两件首饰分别送了出去。
都是从她首饰堆里翻出来最不起眼的，也只有她瞧不上的，庶出的贱丫头才配收着。
戚老爷坐在高堂，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这些年他鲜少匀出精力在两个庶出的女儿身上，哪知转眼便都及笄到了问媒说亲的年纪，不免愧疚感怀。
特别是老二，往日瞧着胆小懦弱毫不起眼，这段时日过来却让他大为改观，聪慧知礼又稳重，有时候比较下来，竟比他的嫡女还要讨喜一些。
让管家将他准备的东西连同今日宾客的贺礼单子都交到两人手上，戚老爷捋了捋黑髯，温声告诫了几句，再吩咐各自的婢女将主子扶起，准备开席。
那礼单姜氏早看过了，来客皆是些不入流的，能拿的出手什么好物件儿。倒是老爷送给两个丫头的那两套衣裙，皆是兮兰坊上等的好货，价值百两，还有两套金制的首饰。
平素她多给娇儿添置一两件，老爷便沉着脸斥她不懂节俭，如今倒是舍得银子。只是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配上这些个东西，到底是辱没了。
姜氏环顾堂下的一圈儿宾客，不耐烦的压了压鬓角，直言身子不适要回房休息。
可前脚刚一起身，却听门口迎客的仆人高声唱礼道：“知府夫人及千金到府，赠翡翠如意手镯一对、鎏金掐丝香炉两尊，湖绸四匹。”
一听这来人的名头，原本安静的正堂顿时骚动开来，宾客们看着门口议论纷纷，没想到两个庶出姑娘的及笄礼竟然连知府夫人都请动了，当真是给足了脸面。
姜氏大为震惊，还以为自己听差了，直见到知府夫人由下人引着入了堂，才回了神儿。
以为是戚老爷瞒着她下的帖子，姜氏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老爷此刻也面露惊讶之色。
“楚夫人大驾，怠慢了，快看坐。”
当初长女及笄时也没见这两位的身影，也不知楚知府这是起的哪门子意，戚老爷起身相迎，疑惑之余礼数周全，姜氏也赶紧跟着招呼。
楚夫人笑着落座，还未等婢女沏来茶水，又听外头有了响动。
“周千户夫人及两位千金到府，赠珍珠手钏两对，锦缎六匹。”
“平远知县夫人到府，赠宝甄楼胭脂四品，红珊瑚两尊。”
“清河知县......”
唱礼的仆人眼瞧着连气都快喘不匀了。
接二连三过后，正堂里一时聚满了前来相贺的贵客，上至知府夫人，下至县丞嫡女，青州权贵圈儿的后院们不约而同似都来齐了，却是为了赴两个庶女的生辰及笄宴。
见这阵势，戚老爷背在身后的手捻动着手串儿，大底明白了一二。
原本备下的酒席规制明显拿不出手，管家急急忙忙的往后厨赶，戚老爷自觉不适宜再待在这满是女眷的地方，寻了个由头去了书房。
留下来招呼宾客的姜氏面色略有些尴尬，听得这些个夫人千金们同她和娇儿寒暄了几句，其他话题全然围绕着那对儿庶出的丫头，一时气的牙根做痒，面上还得违心的将两个丫头夸赞一二。
而算作今日这宴席正主的两人，此刻正立在室中，各怀心事。
戚姮自知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能引得这些主母夫人纡尊降贵，只怕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权因先前指挥使赴宴知州府，以为父亲结交了天子近臣，这才借机多多来往。
说到底，她这是又沾了李勖的光了。
戚茵倒没想那么多，眼下一门心思全在方才唱报的那些贺礼上，心中喜不自胜。
今日是她的宴席，那些东西自然归她所有，没想到父亲如此看中她，竟邀了这么多宾客前来，想来全是因着姨娘的缘故。
看来父亲对姨娘是当真宠爱。
今日的宾客虽多，但平素有往来的少之又少，戚姮只觉的拘谨无趣的紧，陪在姜氏身后听着她们闲话家常，没多时便神游太虚。
也不知过了多久，察觉衣袖被轻轻拽动，寻着力道回过头去，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花颜。
“本姑娘想去你家花园逛逛，你在前头带路。”
楚云芝声音不小，姜氏见是知府家的掌上明珠，笑着示意戚娇：“你妹妹胆小寡言，只怕扫了大姑娘的兴致，你还不快去陪着。”
戚娇本就不喜楚云芝，躲还来不及，哪里会愿意陪她逛什么园子。
可当着这么多夫人姑娘的面儿，也不好直接拒绝，不大情愿的往她那边走了两步，脑子里正想着借什么法子开脱，楚云芝这头反倒先一步开了口。
“夫人不必客气，我就喜欢话少的，换了旁人怕还当真扫兴。”
楚云芝古灵精怪的性子，身后又有知府撑腰，如今在座的有几个奈何的了她。
见她说完墩了个礼，笑眯眯的拉着戚姮便往后院去，楚夫人怕下了姜氏脸面，放下手里的茶盏，故作头疼的朝姜氏道：“你别搭理她，没规矩惯了，也就她父亲能治的了她。”
姜氏面上笑了笑，没再多言，戚娇却憋了一肚子火，暗自在后头拿帕子撒气。
她自个儿不愿意去与楚云芝不让她去是两回事，方才她那些话明摆着是冲她来的，在她府里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逞口舌之快，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戚娇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她好看！
楚云芝来过一回戚府，但到底是正五品官员的宅邸，没走几步便被错落的亭台小径给迷了眼，原本生风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转头看向戚姮，急道：“你快在前头给我带带路。”
戚姮见她一副后头有野兽穷追不舍的模样，打趣道：“姑娘急什么，花园在那处又跑不了。”
“哼，你少糊弄我，真当本姑娘稀罕看你家花园呢？难不成你不知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主子们在前头说话，随行的几个贴身婢女自觉的候在五步开外，楚云芝带着的那两名婢女，其中一名身形健硕，体格颇为魁梧，瞧着也自带几分凶气。
还是因着楚云芝幼年时偷溜出府，在集会上险些被人牙子强拐拖走，楚夫人得知后吓得魂飞魄散，又知晓看不住生性好动的女儿，这才四方打听寻了这么个凶悍又懂些拳脚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