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四下环顾一周，见眼下说话方便，便收起先前的闲适，蹙着眉低声同戚娇道：“你可知你母亲现下被关押在何处？”
戚娇咬了咬唇，思索道：“先前从青州过来，自水陆换乘马车之际，我曾远远的瞧见过母亲一次，父亲虽让人将母亲装扮的极不起眼，但我能断定那便是母亲，只是如今到底被关在何处，我也不甚清楚......”
赵氏闻言心中有了些底。
只要是带来了上京便好办了，毕竟上京城再大，戚建璋所能掌控的也就那么大块地方，比不得她们伯爵府眼线众多，让人盯着戚建璋的一举一动，迟早是能找到姜氏的。
她拍了拍戚娇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如今你舅舅就在眼跟前，你父亲即便再强硬，也不敢当真不顾忌伯爵府。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你母亲的容身之处，她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世家贵女，如今也不知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样，你舅舅自得了消息便食不下咽，如今眼瞧着都瘦了一大圈儿了。”
“难为舅舅了......”戚娇哽着声道，“只是父亲办事一向谨慎，他既下了狠心要处置母亲，便不会那般轻而易举的让人发现母亲的行踪，咱们从何查起？”
赵氏道：“却也非是无迹可寻，你父亲即便再狠心，隔上一段时日总要去瞧瞧你母亲的死活，你差人多留些心，瞧瞧他除了上朝，平素都去过哪些地方。”
戚娇有些为难，“可是我身边都是些只会捏捏绣花针的小丫鬟，从哪儿去找能替我跟踪父亲的人选，只怕即便她们有那个胆量，没跟几步便会被父亲身边的差役给发现了。”
赵氏微拧了眉，心道姜氏生养的这丫头未免也太过蠢钝，这些年竟不知在身边培养一些有能耐的亲信，也不知姜氏到底是如何教养的，那般善于心计的一个人，教起女儿来却只让她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简直愚不可及。
知道戚娇是个没指望的，她也只能依靠伯爵府的人，见戚娇一副自责的模样，赵氏随即道：“舅母也只是如此一说，到底不会让你一个闺阁姑娘为难，舅母回府便同你舅舅说说此事，届时自有你舅舅安排。”
戚娇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戚府老宅虽没伯爵府宽敞，但毕竟也是高官府邸，气派倒也气派，暂且了了一事，赵氏这才有闲工夫仔细的四下瞧上一眼。
姜氏未曾育有嫡子，戚娇也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如今姜氏在戚家是再翻不了身了，今后这偌大的家业倒是便宜了那个庶子。
想到此处，赵氏便觉得可惜，看了看戚娇，轻声问道：“你眼下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他可有因为你母亲的事迁怒于你？”
戚娇摇了摇头，“未曾，父亲到底只有我这一个嫡亲的女儿，况且母亲做的事我也并不知情，无缘无故，自然不会迁怒于我，如今连府中的中馈也是由我掌管着。”
赵氏点了点头，“那便最好，先前舅母听你母亲说起，原先替你相看的那门亲事出了绊子，如今你父亲可有再替你另寻亲事？”
原本这几日戚娇正为这事犯愁，见舅母问及，戚娇忙一叠声儿的抱怨起来：“有倒是有，就是那亲事寻了还不如不寻。舅母你是不知，父亲替我相看的那南平关守御家的长子，我幼时同他玩到过一处，生的圆头圆脑跟颗肉球似的，说起话来也呆板无趣的紧，即便跟他父亲挣了些军功，但那也只能算个稍有能耐的莽夫。我可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为妻，偏父亲像是认定了似的，过些时日便要让周家的人前来商议亲事，舅母你帮娇儿想想主意，娇儿不想嫁。”
南平关守御，周家？
赵氏倒是对戚娇口中的所说的那位周家长子有些印象，前些年周守御老母病逝，他带着长子回京吊唁，他们曾有过一次照面。但那周战虽也不算是个顶俊俏的少年郎君，但也身形高大，面容俊朗，欲招其为婿的人家可不在少数。
想来戚娇定然还以为她要嫁的那位周家长子还同幼时一样又胖又傻气，这才如此抵触。
赵氏思忖了片刻，却并未将她见过周家长子的事说与戚娇，而是佯装为难道：“自古女儿家的亲事皆由父母定夺，舅母即便有心帮你，却也没那个资格，以你父亲如今对承恩伯府的态度，舅母可不认为他会听我和你舅舅一言。”
戚娇闻言知道舅母并非不愿帮她，急忙说道：“虽是如此，但也要看父亲替我挑的人选如何，那周战不过是个半点墨水都不懂的莽夫，若嫁与了他，我后半生的日子便算毁了，舅母难当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将我推入火坑而不管不顾？”
赵氏：“这......”
见赵氏还在犹豫，戚娇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好舅母，你便帮帮我罢。”
戚娇苦苦哀求，赵氏这才拿定主意道：“既如此，那舅母便为了你的意愿喧宾夺主一回，只是要想让你父亲断了你与周家结亲的心思，除非你有更好的抉择，娇儿可有相中哪家的公子，若是有，舅母旁敲侧击的帮你牵线便是。”
戚娇的面色一红，咬着唇摇了摇头。
赵氏便道：“既没有......舅母这儿倒是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娇儿能否瞧的上他。”
见戚娇也不吱声，赵氏便紧接着道：“舅母娘家有个侄儿你唤得一声表兄，家世优渥，知根知底，虽方及冠却已是正六品的内阁侍读，生的也算风流俊逸。如今房中虽有两名妾氏，但他眼高于顶一直不曾迎娶正妻，改日舅母将他带与你见上一面，你若瞧的上他，舅母也乐见其成。”
眼下戚娇就指望着能摆脱周家的亲事，听了舅母所言，更是芳心暗动，她捏了捏帕子小声道，“舅母也说表兄心气儿高，可未必瞧的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