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来了？学校放假了？从家里来的还是从县里直接过来的？”
林绣才在家住了没两天，宋凛来了。
“从家来的，回家看你没在家，就过来了。”
宋凛眼睛亮得吓人，看着林绣，满脸都是笑，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兴奋的。
林绣也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当爹了，就那么高兴呀？”
“嗯，高兴。”
“傻样儿吧。放几天假啊？这折腾的，能在家待几天？”
“请了三天假。明天就得回了。”
坐了一天的车回到家，没看到林绣，再坐车时间就来不及了，骑着自行车赶到林家的。
走的时候得把自行车留下，他直接从兴隆镇上回省城。
太折腾了。
可见人高兴成啥了。
“买这些东西干啥，不是不让你攒钱吗？”
一个月21.5的生活补助，一天就七毛钱，学习累脑子，饿得快，一顿饭两毛钱也就是能吃饱。绝对谈不上吃好。牛红兵还每月给家里寄8块钱，林绣都不能想象他过得是啥意思。
就怕宋凛也跟他学，每个月写信都强调一遍，不许攒钱，要吃点好吃的，不够花再给他寄。
可宋凛从来没要过钱，总说够花，说给带的零花钱都没动，补助都花不完。
这哪是花不完啊，怕是一半都攒着呢。
才领了三个月的补助，又是油茶又是白糖红糖的，都是贵的东西。
“花不完攒下的。食菜就那些菜，真花不完。”
二合面的馒头三分钱一个，二个就能吃饱，素菜七分，荤菜一毛二，都是实打实的一大份。他一周打两回荤菜，一个月也花不上十块钱。再加上零碎八碎的本子笔牙膏肥皂啥的开销，一个月十三四块钱尽够的。
林绣听他一项一项的跟她报账，钱为啥花不完。
“为啥一周才吃两回荤菜？一天吃一回。”
很豪的让老公天天吃肉。
说得宋凛连连摆手，“可不行，那大肉片子全是肥的，没滋没味，还不如炒白菜片好吃呢。”
都是清汤寡水，吃菜都是吃惯了的，就上家里给带的咸菜，比那大肉片子强多了。
“你给带的咸菜，帮了大忙。大家都抢着吃，我人缘都好了。”
到大学里了，没人会带着固有的敌意排斥他，他又是个闷声不响的性子，不会得罪到谁。都啃馒头的时候，他带的咸菜比别人的好吃许多，同学嘛，可不就都抢着吃。八壹中文網
说得林绣还怪有成就感的，“那以后每月多给你寄，咸菜还能吃不起嘛。过几个月园子菜下来，给你做拌菜。我把咱姥接家里住几个月，陪我生产，还能跟姥多学点手艺，行吗？”
两口子在里厦屋里聊私房话，可林家就这么大的屋子，哪有什么私密性。声音大点外屋也听得到。
林妈听到闺女哄着女婿的话直撇嘴，明明自己都定了要接她姥姥，又假模假式的问，不是哄人是啥。
“行，到时候多给姥做好吃的。回去我再买几样水果苗，给姥种水果吃。”
“嗯嗯嗯，那买草莓和葡萄吧？我看着书上说可好吃的，我还没吃过呢。”
“行，回去就买。”
“明天我送你去镇上吧，顺便去派出所看看老所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回来，二哥说林大江判了七年。林绣又想起老所长的恩情。
“你肚子能行吗？”
“没那么娇气，哪家的媳妇不生孩子，人家不也该干啥干啥。没事儿。”
小两口又聊起来宋凛在学校的事，聊林绣在家认了多少字，在家里都干了啥，准备跟四嫂和李红霞一起养猪……
絮絮叨叨的，差不说了一宿。
就冲着聊的这个热乎劲儿，瞎子也能看出来两口子感情好了。
平时再不爱说话咋了？跟媳妇儿有话说，就没毛病。
林家人看宋凛，那真是越看越顺眼。
……
“陈所调县里了。”
第二天，林绣拿着二十个鸡蛋到派出所看老所长，当初跟着他的叫李强的当了所长。跟她说，老所长调到县城当所长了。
二十个鸡蛋又拿回来了。
大娘家住了半个月，要开始种地种园子，林绣才回婆家。
过了开始孕吐的那个劲儿，反应没那么大了。
开始能吃，饭量直线上升，比原来翻了一倍都不止。
也不挑食了，啥都能吃。最爱吃地里刚长出来的苦麻菜，小根蒜，蘸着大酱，就着小葱也能吃三四个玉米饼子。
公婆看她这个吃法，可高兴呢，还说能吃好，生出来的孩子结实。林绣也不知道这说法有没有啥科学依据，她是不吃不行，真饿呀。
生产队的工，她就没拿满几个工分，动不动就饿得站不住了，得回家吃饭。后来干脆上工都带饭，别人一天吃三顿，她上下午中间还得加一顿。
村里好些人都在背后说她，是借着怀孕解自己的馋呢。没见谁家孕妇一天吃五顿饭的。
酸她，说什么别家媳妇要是这么吃，家都得吃垮了。
爱谁说谁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林绣只当不知道。
生产队那工，上不上的，都是磨洋工，泡时间，能咋。
还不如在家好好把副业搞好了呢。
陆家栋和三叔家的哥仨帮忙，把猪圈和鸡窝都建起来了。
四嫂生了个女儿，娘家人来下奶的时候，买粮的事也说定了。一毛一分钱一斤的玉米，买了一千斤。
前屯王二小帮着买了九头小猪崽回来，刚好一家三头，两头母的，一头公的。
家禽的种蛋也慢慢的从各家收了不少。三十多个鸭蛋，十几个鹅蛋，还有八十多鸡蛋。
宋妈自己在家里孵，这个技术，好像村里年纪大的人都会，只是成活率高低的问题。
林绣是真不会，只看着又是被子又是草垫子的，半夜里还得烧炕保持温度。多少度人家拿手一试就知道行不行，她是怎么试，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度。
一宿半夜的看着，也挺不容易的。
中间有孵坏了，没发育的蛋，只能吃掉了。
婆婆不让林绣吃那个，说是不好。
为啥不好，林绣也不懂。
倒是这个蛋，让她想起了上辈子打工时候学会的一道美食。
毛蛋。
据说最开始就是用毛鸡蛋做的，加上烧烤料，像烧烤那么烤着吃。
那样的她是没见过。
她打工店里厨师是用普通鸡蛋加碱煮了做出来的，说是味道是一样的。也不是烤的，是炒出来的。
孕妇就这点不好，脑子里想吃啥了，就馋得不行，越吃不上越想。
林绣也没控制，不是啥难得的材料，做吧。
煮了两个鸡蛋的，煮好切成小块，青菜还没下来，没有配菜，就只放了点葱段和香菜，加了点辣椒面。
就把她香得不行不行的。
公婆不能理解好好的鸡蛋为啥这么折腾，煮得青绿青绿的，看着怪吓人。想劝吧，又怕媳妇多想。
做出来，尝了尝，还别说，味道是不错。
说不上具体是啥味儿，就是吃着挺好的。
“烤鸡蛋的味儿。”
姥姥来家之后，尝了一下，给了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