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该有的尊重，方霄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便使上力气，再敲了敲，屋内才有了动静。
叶菩睡眼惺忪，门开半扉，慵懒模样。
现在也不是说正事的时候，方霄靖自知她懒惰，平日里没少随着她来，但今日真的不同，绝不能由着她睡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这是又睡了个回笼觉？”方霄靖冰凉凉的问道：“你可还记得我走前你答应了我什么？”
“当然...是不记得的。”
我也不想每日一直睡呀，可谁叫没办法呢，天尊哥哥写在阴阳扇上的法术就是要梦里才能修炼。
只有睡着了，才能修炼法术。
她岂能与他说？
“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出来，”叶菩将整颗头探出，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问道：“怎么不见兮月？”
“前堂人手不够，兮月被留下打下手。”
“哦哦...原来如此...”
叶菩“啪”的一声将门一关，方霄靖的火气直往头顶冲。
“你快点！”他捶门道，但不敢太用力。
东西差不多备好，城主夫人携人在府门口候着，兮月也被一同拉了去。她被安排在兆月身后，看不见府门外。
“鸿郎...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家的贵人呢？”城主夫人左顾右看。
城主脸色不好，淡淡道：“白将军不知如何得知小女回来了，说要买点礼物送咱们家菩凤，我是拦也拦不住，还被嫌弃多嘴，先给赶了回来。”
“怎么不见菩凤啊？”
“哪里，”城主夫人满目愁容，垂眸道：“我派人去催了好几次，皆被她那贴身侍卫给赶了回来。趁着得点空，我跑到后院去，她竟凶生养她的娘亲。”
“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去如陵派回来就这般寒人心了呢......”
说完，城主夫人用帕子拭泪。
“菩凤向来乖巧懂事，定是你吵着她了，亲生的女儿哪里会不亲，只是见的少了，话说的也确实重了些。”
城主叹气，唤兆月去后院把姑娘叫来。
“你也跟着去，去把小姐喊过来。”
“我？”兮月诧异。
“对，就是你，你不是菩凤带来的贴身丫鬟吗？怎么在这里？”城主夫人打疑。
兮月赶紧跪下，颤声道：“小姐她猜前堂人手不够，特命兮月来帮城主夫人布置。”
听此话，城主蹙着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快去吧。”
“是。”
兆月是府里最大的丫鬟，当年故月被妖怪吃了，身为好姐妹的兆月知晓了，当场昏死过去，足足睡了十多日，醒来后便失了声，不能开口说话，也越发孤僻。
兮月跟在她身后，迎面碰上姗姗来迟的菩凤和方霄靖。
“兆月？你怎么来了？”
菩凤见故人，语气自然亲和了些。
“这些年如何？她可有欺负你？”
兆月面无表情，恭恭敬敬喊了声“小姐”。
菩凤小时候在庄子上，除了故月，玩的最好最欢的便就是兆月，她可从来不喊她小姐。
菩凤心感不对劲。
“夫人特命奴婢来喊小姐去府门迎接贵客。”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回话，就说我在来的路上。”
“兮月你留下。”
“是。”兆月微微侧身作福，她一走，兮月赶忙跪下。
还挺有认错的态度，菩凤没时间跟她掰扯，“哼，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等她慢悠悠逛园子似的走到府门口，人早已散了。站着等候多时的故月领着他们去饭厅，菩凤自是不愿去的，但只要回头，看见的就是方霄靖那板着的一张棺材脸，她唏嘘，搞得跟这事关乎他一般。
“老爷夫人，小姐来了。”
城主夫人一听，赶忙起身，拉起菩凤的手，眼眶里浸出泪水来，“身为母亲有诸多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离家多年，不知母亲的思念之苦，亏得佛祖保佑，你能好好回来母亲就已知足了，来，快来拜见白将军。”
菩凤极不情愿的跪下，拱手道了声：“白将军，多年不见。”
“哦？你还记得我？”
“白将军的骁勇传遍四海八荒，小女虽在偏远的如陵派，依旧能听到不少关于白将军的英雄事迹。”
“哈哈哈哈...”白牧酒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的格外开朗。
“不愧是神童，也不亏我特意跑一趟。”他边说边吩咐人将礼物抬上来，“听你父亲说，你喜欢稀奇玩意，我这正好得了珍贵玩意。”
居然是鲛人！
还未成年！
五界的珍宝她没少见过，妖界的宫殿就在东海边，可惜的是东海没有鲛人，只有南海才有。南海属于魔界管辖，当任魔尊不是个好忽悠的主，三界大战时魔界惨败，魔尊对妖界相助天界耿耿于怀，自然也不善待妖界的公主。
一次她偷偷溜去南海，只为能见一眼传说中神秘的鲛人一族，可惜被魔界的小鬼抓了，还是天尊哥哥亲自去将她赎回。
至此她没机会还能再去。
叶菩自身内力和气息与魔界相克，去不得。
没想到第一次见鲛人，竟是在人间。那鲛人的鱼尾还未褪去，蓝色长发，一双深海色的眸子，皮肤极白，极其细嫩。手臂上满是鞭痕，额头磕破，留下好几道不雅的疤痕。
“他还未长大成年，不辨雄雌，特意送与你做礼物。”白牧酒手一挥，如此大的手笔，这样的鲛人怕是在皇宫中都没几只。
当朝大将军白牧酒舍得送给一城城主的女儿如此贵重罕见的礼物，怕是有大事相求。
城主和城主夫人也是一惊，甚至少听闻鲛人的他们，更别说能见上鲛人。
相比之下，方霄靖就淡定多了。
菩凤跪下，“多谢白将军好意，如此贵重，小女不配。”
“这说的是哪里话，不过一南海鲛人而已，你收下便是。听闻这鲛人流泪，可都是珍珠。”
“只是我命人鞭打它，它硬是不流泪。”白牧酒端起酒杯，往鲛人伤疤上一洒，原本溢血的疤很快愈合。
“我原以为这酒能有疗伤之效，不曾想是这鲛人竟有自愈的神奇能力。你要是不要，那只好宰了它，谁叫它不会哭呢。”
白牧酒说的是如此轻描淡写，鲛人的手被细麻绳捆着，嘴被塞着，就连鱼尾也是鲜血淋漓。
菩凤看向站在一侧的方霄靖，城主和城主夫人都十分好奇这鲛人，只有他是看着自己。
要不要留下它？
或者说，要不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