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猛然顿住，脸上的无关紧要很快被认真替换。
“孩子……”她喃喃自语，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要找的不就是关于这个的线索么。
她猛地冲上去抓住疯癫的女人，“说清楚，什么孩子，什么时候！？”
女人一下子被吓到，顿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呆滞地看着小庄。
“孩子，我的孩子……”她抱住小庄的腰，情绪突然激动。
小庄心跳跟着漏跳了一拍，“你在胡说什么……”
后面跟上来的男人对小庄很是恐惧，可她面前的是自己疯癫多年的姐姐，他不能不管。
小庄看了一眼对方那胆小怕事又满脸纠结的样子。
一股劲风甩过去，“说，什么四十岁的男人？什么孩子？”
男子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快说！”小庄再次催促，手上扯开女人的手，一用力甩了出去。
“快说！你们在找什么人？什么孩子？”抽出腰上的软剑对着女人。
“别伤害我姐姐，我说！”男子一下扑倒在地，对着小庄磕头哭诉。
“我姐姐疯了，求您放过她。”
小庄眼神一凛，“还要我再说一遍？”
男人瞬间意识到什么，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说起来。
“我姐姐在找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抱走了我姐姐的孩子。不，应该是六十岁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八年，他应该是这个年纪。”
“是我姐姐疯了，一直不清楚情况。”
“！！！”
小庄一瞬间连呼吸都不敢了，十八年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抱走的孩子。
对上了！都对上了！
小庄乱了呼吸，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反应。
“说，那孩子是男孩是女？”
趴伏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小庄，愣愣的说道：“女，是女娃娃，我那外甥女是女娃娃！”
“！！！”
小庄指着女人的软剑突然无力了，斜着慢慢放下，挨在了身体侧边。
手上逐渐失去了力气，看着女人被碎发遮挡的半张脸。
突然扔掉了手里的剑，一下蹲在女人身边，极其粗鲁的扒开女人脸上的遮挡。
对方被吓了一跳，脸上又哭又怕，身子不停挣扎着，狼狈至极。
可女人表情再怎么扭曲，小庄还是觉得她的眉眼跟自己的相像。
不，应该是很像。
“你放开我姐姐。”男人软弱无力地冲小庄说道，然后用身子挡住她。
小庄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哪里还有功夫管这男人。
腿上无力，干脆如那女人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场面顿时安静了许久，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除了那涕泗横流的女人在地上沉声呜咽着。
小庄不敢再看她，甚至不敢看那个叫女人姐姐的男人。
人生第一次身边出现了亲人，而且还是两个！
一个疯了，一个恐惧。
明明前一刻还是陌生人，只因为自己的好奇和容忍，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好像第一眼，就对面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包容……
原来如此么？
“告诉我，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冷静了一下，男人想趁机带女人赶快走，不想小庄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男子面露吃惊。
久久不能自语。
那哄骗了自己姐姐身子的外乡人么？小魔女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对他姐姐感兴趣？
“不说？”小庄轻声思考。
不带别的意思，只是喃喃地陈述。
可由来已久的恶名，令男人心生畏惧。
即使小庄只是轻声说了一句问句。
他颤抖着身子，从嘴里蹦出来字句磕绊的话。
“是外乡人……很威风，一块玉佩让姐姐托付了终身。”
“可仅仅是一天，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男人陈述着，越来越顺，越来越带着怒气。
“姐姐当了真，整日抱着那块玉等着那人回来，等到肚子大了，等到原本的婚约对象悔婚，等到孩子出生……一直到现在，那人再没有出现……”
“……”外乡人是姬观言么？
“玉佩在哪？”小庄寻根究底。
男人看了一眼小庄，不愿再说。
小庄看他犹豫，连威胁都懒得做。
直接一把烟雾将其催眠，“说，玉佩在哪里？”
“在家里，不过几个月前被一个老者抢走了。”
“嗯？什么样的老者？又是什么样的玉佩。”
“衣着破旧，脾气很大的老者，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三个字，不认识。”
“……”小庄陷入了沉思。
“你可记得字长什么样子？在地上写出来。”
“……不记得。”男人似乎思考了许久，最终回答否定。
小庄一拳捶打着树干，线索又断了！
“只是三个字，十八年了也记不住！”她简直要气炸了。
“很复杂，不是汉文。”男人迷瞪着眼睛说道。
这时，疯癫的女人突然从路边捡起枯枝，在地上开始划着什么图案。
小庄歪着脑袋去看，一笔一画总是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繁复，笔画很多，难记。
可女人偏偏记住了……
从第一个字开始，小庄心就凉透了。
是“姬”字。
而后“姬观言”三个字躺在地上，丑陋扭曲。
小庄绝望的同时，又长长呼出去一口气。
总算是弄明白了不是吗？
尽管是最坏的结果，但终归找到了一个交代。
这三个字是苗疆话的文字。
小时候苗疆的人来过凌渊，因为喜欢跟那边的小伙伴玩耍，可就是在玩猜字游戏时产生了问题，原因…文字不同。
后来她偶然发现老头子会苗疆文字，缠着他好久才教会了自己。
所以她识得这三个字，老头子自然也认识……
偏就是这么巧……如果老头子不认识，就不知道姬观言，他们的关系就能一直维系。
可偏偏……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既是生下了孩子，为何孩子又被人带走！”
男人听到这个，突然情绪激动。
“是我和阿娘的过错，是我们希望阿姐重新嫁人，姐姐执拗，孩子必不能留，我把孩子放到了路边，被人捡走。”
“可阿娘没看住姐姐，她看到了，看到捡孩子的人……”
“后来姐姐疯了，一直找孩子。”